1937年9月25日上午11点,中国海军第一舰队司令长官陈季良将军正在逸仙舰上巡查舰炮左主炮,空袭的警报急促地响了起来,电讯官、机炮官、军需官、航海员、轮机员等舰上官兵全部各就各位,进入紧急作战状态。陈季良司令官转身赶进指挥部,舰上的各类火器都开始运转了。
机炮长许宁沙赶到瞭望哨下面大声问:“代传忠,敌机多少架?”
“注意听报告!”代传忠举着望远镜,“不要干扰我!”
许宁沙忙又回到炮位,两眼向东北方位望去。
“各炮注意,敌机16架,敌机16架,正向我舰正面逼近,高度500,高度500.”电讯官在报告。
许宁沙听着抬头向司令官所在的位置望去,陈季良司令官正举着望远镜,舰长、副舰长都在忙着观察敌情。曾率海军陆战队敢死队歼灭日军炮队的中校赵伦文,因伤不能站起,这时也坐在甲板上扶住高射机枪,两眼望着敌机进攻的方向。
“许宁沙”,舰长的副官,特等神炮手刘余收上尉跑步过来了,他跟许宁沙是老乡,又是他介绍许宁沙上的逸仙舰,所以两人相处得很好,不分官兵级别,“你拖住这个家伙!”他将一挺机枪送到许宁沙手中,“炮给我,好好教训这些王八蛋!”
许宁沙一看神炮手来了,打下敌机更有信心了。再说刘余收的到来,本身对大家的士气就是一个鼓舞!
8月13日夜晚,上海正处在中日双方激战之中。身为海军的刘余收中尉是陆战队副连长,许宁沙是机枪班班长。白天与日军在上海四川路血战后,转移到军工路时,与日军突击队遭遇了。刘余收一转身闪进军工路68号左前的巷道里,许宁沙持枪一连扫死四个鬼子也闪进巷道里。两人隐蔽到一个防空洞中度过了漫长的夜晚。第二天,也就是14日,中国军队反击日军,由于日军凭借坚固工事与舰炮火力的支援固守待援,中国军队攻击受阻。
8月21日夜,中国军队海军陆战队组织敢死队,向敌48个据点突袭,而许宁沙跟随刘余收中尉,乘一艘缴获的日军小艇悄悄驶向一艘日本货船。据侦察,日本货船满载日军军需补给品,刘余收奉命去烧毁这条船。
“干什么的?”小艇刚刚驶近日本货船,船上一个日本兵打着手电筒扫过来问。
“第三舰队的巡逻艇,你他妈瞎了眼?”刘余收用纯熟的日本神户地方语骂了日本哨兵一通,并指着巡逻艇上的日文给哨兵看。
哨兵一看身着大尉军官服的人,又说一口流利的日本神户方言,顿时解除警惕,忙说:“报告长官,我是看守船的海军陆战队的……”
“放下吊梯,我是苫米地大尉,奉命搜索刚刚逃跑的战俘!”刘余收命令。
哨兵不敢抗命,急忙走过来放下吊梯。刘余收忙向许宁沙等弟兄使了个眼色,留下两个士兵守卫艇,许宁沙与另三个士兵跟着他爬上了货船。
哨兵不知是哪根神经出问题了,突然警惕起来,就在刘余收正向船舱搜索,许宁沙也刚爬上货船还未来得及挪步时,哨兵突然用枪逼住刘余收:“长官,请你出示搜索证!”
“给。”刘余收将一个小本子摸出来递到哨兵跟前,顺手闪电般一拳击在哨兵的太阳穴上,不等哨兵吭声,许宁沙的锋利匕首已刺进哨兵的胸窝,敌哨兵一声不吭倒下了。
“什么人?”许宁沙还未从敌尸中拔出匕首,一个日军士兵从船中间走过来大声问。
“我,海军陆战队搜索队的!”刘余收忙回答,并用电筒照过去,射向敌人的双眼。
“大队敌人!”刘余收小声对许宁沙说,“撤!”
“队长,哨兵失踪了!”船上有敌人惊呼。
“哒哒哒……”许宁沙手中的机枪响了,将刚刚露面的敌人扫倒了几个,其余的家伙滚进了船舱。
“快,开足马力撤!”刘余收他们在撤离。但是同行的七人,有三亡两伤。第一次偷袭敌人失败了。
8月23日,日军从本土运来的援军从吴淞、川沙等地登陆。24日夜,刘余收再次率敢死队偷袭日军兵船,虽未成功,但途中他与许宁沙等50名官兵,全歼日军一个刚刚登陆的海军炮队,自己无一伤亡,受到海军总司令长官陈绍宽将军赞扬。刘余收因战功显著晋升为上尉,并担任逸仙舰舰长的副官。多日海空血战,他明白逸仙舰凶多吉少,但他一再声明,他这个神炮手决不放过打击敌机的机会!
“敌机16架,已经进入主炮射程!”舰长命令,“准备射击!”
刘余收飞快地转动炮口,几个炮手都在各自岗位上紧张操作,大炮与炮手们一起吼起来,一架敌机即刻与炮弹一起凌空爆炸!
“许宁沙,注意我炮火死角,防止敌人偷袭上来!”刘余收提醒许宁沙,“盯住炮火死角!”
这一血的教训是不能不提醒各位枪手的!
23日,平海舰战炮正与日军血战之时,舰长重伤,副舰长叶可钰接替指挥,当主炮手阵亡,几个副炮手全部负伤倒下时,叶可钰冲上炮位开炮,第一发炮弹没击中,敌机壮起胆子直冲上来,叶可钰急忙速射,将敌机击中坠入长江。又一架敌机发现主炮位置,忙利用炮火死角冲了上来。由于这一死角没有机枪火力封锁敌机航道,敌机高速俯冲下来将主炮炸中,使平海舰失去主炮反击,这也是很快被敌击沉的原因之一。
“余收兄”,许宁沙好像心中预感到什么,“敌机是集中精力攻击主炮的,我来打,你到右前副炮上指挥吧,我一定打好!”
“许宁沙,你是说我怕死?”刘余收生气了,“你的好心我理解。但我是全军有名的神炮手,现在正是用武艺的时候,你让我跑开,那不是让我空有一个神炮手的名号,神炮手不仅仅只是为了比赛,更重要的是参加战斗消灭敌机。”
“刘大哥,我……”
“你要真关心我,就用机枪封锁炮火死角,让我好好收拾这些王八蛋,为我们中国海军出口气!”
许宁沙还能说什么呢,他深情地看了眼刘余收,扭头对副手说:“小老弟,我俩协同,专打炮火死角的敌机,决不许它们偷袭主炮!”
“主炮注意,主炮注意”,舰长在驾驶舱中大声说,“敌机一架作正面佯攻,另一架敌机偷偷向你的炮火死角扑过来,协同主炮的机枪咬住向主炮死角逼近的敌机,抓住时机给予迎头痛击!”
“许宁沙,瞄准!”刘余收命令,“打机头!”
“明白!”
“轰!”刘余收向那企图利用炮火死角偷袭的敌机试射了一炮。日机驾驶员龟藏中尉见中国战舰对炮火死角采用特殊技术射击,顿时明白主炮手非同一般,忙提起机头向正佯动的大岛报告:“少佐,少佐,敌舰主炮死角有炮火准备,突袭有危险!”
“中尉先生,只有舞厅、妓院比较安全,你最好还是去那里吧,别的我找不到更安全的事给你干了!”大岛少佐生气地说完,又加重语气,“航向60,高度6000,再次准备进攻主炮,不准犹豫,动作要快要猛,如同闪电!”
“龟藏明白!”龟藏边回答,边按照大岛少佐的命令,爬到6000米高度,迅速调整航向,准备再次攻击!
击沉逸仙舰是千叶中佐今天用生命作赌注立下了军令状的。
炮队被中国海军陆战队敢死队聚歼后,板垣四郎非常恼火,要追究千叶中佐的责任,千叶中佐马上向他保证:“不炸沉逸仙舰,教训中国海军第一舰队司令陈季良,决不返航!”
千叶中佐将情报、出击的时间向大岛少佐交代后,又对大岛说:“大岛君,我在板垣长官那里立下了军令状,可是拿生命作赌注的,你一定要炸沉逸仙舰,击毙第一舰队司令陈季良,有足够的信心吗?”
大岛沉默片刻说:“千叶君,我与你除了上下级关系外,应该说个人友谊是很深的,说实话,逸仙舰是中国海军的主力舰,第一舰队司令又移住该舰督战,肯定会集中了一批神炮手在舰上,这对我轰炸机来说,可能是一次灾难!”
“据情报,中国海军中的神炮手刘余收,就在这艘舰上。他是留学我国的海军舰炮高才生呢。”
“真是有意思,我们的三军院校,培养了大批中国军事人才,现在都成了与我们作战的生力军。”大岛冷笑道,“我们将来的三军院校,再向中国开放,大日本帝国就会走向灭亡!”
“好啦,好啦,这些国际大事非我们能说清楚,现在当务之急是击沉逸仙号,这艘舰是用中华民国开国元首孙中山的名号命名的,打沉它对于威慑中国军队具有重要意义,甚至会引起国际反响。中国人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们可能要拼命保卫逸仙舰!”
“明天”,大岛少佐说了两个字又顿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率几个强手组成空中敢死队,你组织掩护,督战,警戒。打不沉逸仙舰你活不成,我也不会有命!”
“有你这句话,我就有信心了。”千叶中佐说,“请大岛记住,只要我在,我是会关照你的。如果我战死了,我们将成为大日本帝国的战神,进入靖国神社,受大和民族千年万年的朝拜!”
“有千叶君这句话,我大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大岛与千叶同时狂笑起来,侵略战争已经使他们变得无比疯狂!
现在,大岛已进入逸仙号军舰的上空,作正面佯动攻击,同时命令敢死队的第一架轰炸机首先利用主炮死角试冲,没想到龟藏中尉攻击失败撤回到高空。
龟藏又奉命对逸仙舰进行第二次攻击,航向、高度、时速都处于最佳攻击数据上,不知大岛突然犯什么毛病,在电台中大声呼叫:“龟藏闪开,让后宫少尉攻击,快闪开!”
不等龟藏完全拉起机头,凶狠的后宫少尉驾驶轰炸机,一头扎下去直冲逸仙舰主炮位。
“轰!”一发炮弹在后宫机腹下掠过爆炸,飞机没有负伤,以最大时速冲向主炮。
“轰!”逸仙舰在发射第一发炮弹后,马上发射了第二发炮弹,在距离军舰仅500米左右的空中命中目标,后宫的飞机凌空爆炸了。
“混蛋!”大岛少佐骂了句,又命令,“龟藏,攻击,从左侧接敌,注意攻击角度!”
收拾了一架敌机的刘余收,心里非常高兴,神炮手的称号总算没白叫。填弹手与二炮手也高兴得手舞足蹈。
“敌机又进攻了!”许宁沙大声报告。
“立即用机枪拦截敌机。”刘余收命令。
敌机飞得很低,几乎是贴着江水飞。许宁沙瞄准敌机“哒哒”地一阵猛射,龟藏大吃一惊,担心被机枪的火力击中,赶紧一拉操纵杆,飞机一昂头准备向高空逃窜。刘余收一看机会来了,敌机逃跑的航线正好在舰炮的射击范围内。他抓住战机一炮命中敌机。龟藏同他的飞机一起栽进长江里了。
“横宾大尉,上!”大岛少佐终于拿出了手中的王牌,“冲上去,炸毁敌舰!”
一脸横肉的横宾大尉推了下油门转过机舵,号叫着“天皇陛下万岁”扑向逸仙号战舰主炮位,将四枚炸弹投向军舰的同时,他的飞机也在前甲板上空仅只100米的空中爆炸了。
神炮手刘余收、机枪手许宁沙都阵亡了。这时逸仙舰失去主力火炮,火力大为减弱,大岛少佐兴奋地命令:“中国军舰像一条大船一样,没有反抗能力,全力击沉它!”
在一枚接一枚的炸弹攻击中,多处中弹的逸仙舰开始下沉了。驰援的建康舰一边反击,一边开始救援逸仙舰上的水兵和伤员。
千叶中佐一看逸仙舰在下沉,赶紧命令说:“大岛少佐,我命令你将建康舰也收拾掉,再建奇功!”
“报告长官,各机弹药投空,油料也将燃尽,请求立即返航,备弹加油,再出击!”大岛回答。
“好,立即返航!”千叶中佐下达返航命令。
驰援的建康舰上整齐地站着全舰官兵,以及从逸仙舰上救上来的官兵,望着逸仙舰缓缓沉入江涛之中,他们默默地脱帽向战舰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