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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无尽的依赖,

爱情永恒的梦想,

男人的肩膀扛不起女人的浪漫。

坐在CA的飞机上,我的心情好极了!看见身前身后这么多黄皮肤黑眼睛的同胞说着我久违了的普通话时,我才意识到我很快就要回到祖国的怀抱了。更让我心旷神怡的是,我很快就能扑进那个宠我惯我娇我的大男人丈夫怀抱了!又是快一年过去了,我天天梦回萦绕我的男人,醒来却常常紧紧抱着一个大枕头。我是那么的思念他,思念他宽厚的身体,思念他温暖的怀抱,思念他爽朗的笑,思念他身上男人的味道……我天天在日历上划着日子,天天倒计时回国的时光。体验美国生活是我已经做完的功课,美国学位和我的爱人和孩子相比已经毫无吸引力。我盼着回国和丈夫孩子团聚的日子。

说起女儿圆圆,她是我和王亚平三年短暂的婚姻里诞生的孩子。那份恋爱到结婚整整七年的历史是我人生第一份全心投入的爱情,但最后却以丈夫的出轨为这段婚史画了决绝的句号。离婚的时候他带走了不到一岁的孩子带走了房子带走了我们大部分的家产。刚刚离婚那几个月我表面阳光灿烂,内心却暗舔伤口。正在这个时候,我在一次陌生的商业聚会里遇到了陌生的健伟。他用非常的神速非常的幽默非常的野性又非常的温柔的非常恰当的各种特点的结合以及非常的知情和知性,把表面对男人挥洒自如貌似开放,内心其实对男人紧闭窗口害怕受伤的我,迅速地先劫“情”后劫“色”,我糊里糊涂地上了他的床做了他的新娘!

这个男人又野又酷,婚前婚后都深深地吸引我。我原本已经在和王亚平的惨痛的婚姻中练出了一颗情感独立的心。但认识健伟以后,他的包容他的娇惯他的宠爱包括他对我倾囊而出的经济支持,使我渐渐地习惯于大事小事依赖他。其实所有的事情作为外企职业女性的我几乎没有不能靠自己搞定的,但扮演小女人的感觉的确有滋有味的,所以我乐此不疲。健伟虽然有时被我的小女人的任性纠缠得很无奈,但是隔着千山万水的思念通常很容易冲淡掉很多不愉快的插曲。加上我骨子里是个会搞事搞得男人天天浸泡在五味汤里的刁钻女人,健伟委实被我搞得五迷三道。他曾经在给我的越洋邮件里写道:“你这个小东西,时而让我泡在蜜罐里,时而让我酸倒了大牙,时而让我哑巴吃黄连打碎牙往肚里咽,时而把我辣得眼冒金星乱蹦乱跳!我经常是被你气歪了鼻子,还不得不马上强掰正了和你滚到一起……”有一次他“警告”我说:“小东西,你思维别这么快。我才绕一圈,你就绕了八圈!担心我被你绕晕了进错房上错床!”我们认识没有几个月就闪婚般结婚了,紧接着我就出了国。婚后这一年半我们聚少离多,他来看我或我回国看他不过几次。所以思念成了一味让我们又甜又苦痛并快乐着同时又掩盖着各种矛盾的滋补药。

一年的MBA,一年的实习。我只实习了半年就强烈要求回家,反正我也不准备留在美国;反正我又不想成为美国公民;反正我想老公想孩子已经想得茶饭不思,再不让我回来我可能活不了几天了;反正不让我回来就说明他不爱我不想我心里没有我;反正我讲理不讲理我就是要回家……我左纠缠右纠缠,纠缠得已经让美国合作伙伴为我办好工作签证,想让我在美国多待几年,也琢磨着在美国寻找些生意机会的健伟,被我纠缠得烦了。一周前我想家想得情绪低落,大有痛不欲生架势。健伟在电话里听着我的哭诉,实在不忍看到我在异国他乡这么纠结纠缠,最后无奈地说:“你真想回来就回来吧!谁让我把你惯坏了?只是这么回来真的很可惜……”

我虽然知道我这么快回国有些拂健伟的意,也影响了他想开拓美国市场的宏观战略,但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想丈夫,我想孩子,我想老爸老妈,我想我中国所有的一切,这就够了!

所以坐在回国的国航飞机上我还是很开心!想到再过十多个小时我就能见到我的丈夫我的女儿我开心得要飞!我吩咐最要好的闺蜜方方一定要带着女儿圆圆来接我,我必须第一时间见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

啊,我终于可以摆脱每天必须呜里呜噜说鸟语才能吃饭买菜买肉买水果买卫生纸的生活了!我终于可以摆脱每天起早摸黑捧着左一大厚本右一大厚本鸟语课本呕心沥血的苦读生活了!尤其十几个小时以后我就可以和我的爱人“飞”了!我的心喜悦得快要跳出胸膛!

我压抑着想手舞足蹈的冲动,但喜不自禁的信息显然传染了身边的男人。他几次想跟我说话,我都陷入我快乐的思绪中没心思答理他。偶尔用眼睛的余光看他欲言又止欲罢不能,又感到恶作剧似的开心。

起飞了!我的心也在飞!我拿出一个小本,特想把此刻快乐的心情记录下来,以免遗失宝贵的第一手感觉。我刚写了几个字,没想到坐在我身边的绅士见暗送“秋波”我不答理,决定“霸王硬上弓”了!单刀直入地说:“小姐,你是作家吗?”

“我干吗是作家?”我白了他一眼。

“我看你在写东西呢!”他脸上露出讨好的笑。

“拜托!写东西就一定是作家?我今天买了青菜萝卜卫生纸,我在记账呢!”我没好气地说。

“哈哈,小姐你真幽默!”

“是啊,碰到你这么不幽默的男人那我只有幽默一点了!没办法啊!”我突然冲他露出白牙灿烂可爱地一笑。据健伟说我这假装阳光天真的一笑对男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杀伤力。呵呵,在资本主义通往社会主义的大道上,索性我再杀伤一个我估计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假洋鬼子的伪同胞。

身边的男人眼中瞬间放射出来的光让我得意地认定他中招了!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地给我痛说革命家史兼美国创业史,总之让我明白他是一个在美国奋斗的中国同胞里的成功者美国社会的精英。

不过他的故事的确还是很吸引我的。虽然他的故事有为了吸引身边的女士刻意渲染的成分,但他也算有魅力的男人。虽然没有健伟淘气幽默,但并不乏味,谈吐中也充满着很多生存智慧的火花。于是我也不再淘气恶作剧,开始和他做智慧对话,不知不觉地我们居然聊了六个小时。

“天啦!再有六个小时我们就到北京了?!”我看了表惊喜地说。

“夏子,我下飞机以后可以请你吃饭吗?”哼哼,这个的确让我颇有好感的叫David的美籍假洋鬼子居然才认识我几个小时就敢未经本小姐许可,把称呼从“郭小姐”换成了我的亲人朋友才叫的“夏子”,真会拉拢革命党人的关系。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请的可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三个人呢,我丈夫、女儿和女友!你还请吗?”我戏谑地冲他又粲然一笑。

“请请请!我要看看哪个男人这么有福气娶了你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唉,你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又结婚又有孩子了呢?”男人显得很遗憾地直摇头。

“嘿嘿,是啊,早知道今天会遇到你,我怎么着这个婚也等见了你再结,女儿也见了你再生!”我又摆出小玩闹的样子。

David情不自禁地突然按住我放在椅把上的手,意味深长地使劲捏了捏,暧昧地说了一句:“夏子,我信缘分。此刻无缘未见得某一天我们不会有缘。我留给你一个我永远不会变的家里电话。我会再来找你。而你任何时候想回美国,记住一定先找我!”

“那万一你借我今天的缘发大了,买了十栋别墅,那这个电话不就找不到你了吗?”我笑嘻嘻地逗他说。

“那我给你十个电话!”男人深情款款地说。

“那我还没有情绪一个一个打呢!”

“那我让它们都联网!保证你找得到我!”男人坚决地说。

“David大哥,您不会吧!咱们才认识八个小时,怎么跟一生一世之约似的。”

“我信缘分。我觉得我和你有缘。有缘人不需要一生一世的等待。”David执著地说。

“那好吧。”我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说:“我困了,我还是睡一会吧。不然等下你请我吃饭我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岂不是辜负了你的美意。”

David眼里露出爱怜的目光,拿出自己的毛毯帮我盖在身上。我连说我有我有,他说睡着了怕会冷你还是盖两条吧。我很快迷糊了,朦胧中总感觉这个男人一直在看我看我,看得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机舱里面外面都是黑糊糊的。我坏坏地想:黑夜真好……我仿佛闻到健伟浓浓的荷尔蒙味道,心里开始痒痒起来……

David不在座位上,我就着这个主题开始胡思臆想,正想得心猿意马呢,他回来了,递给我一个餐盒,说他们都吃过晚饭了,他去帮我热了一下我的晚饭。我接过餐盒,又接过男人很体贴地帮我撕开的消毒纸巾,擦擦手,顺手扔到他的手心里,然后转过头冲着他坏笑。我看到这个男人望着我的眼睛泛着光,心想我前世一定是种桃花的,否则今生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桃花运?为什么遇到这么多的男人都本能地想照顾我?我难道不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吗?想着话就脱口而出了:“我很笨吗?”

“不笨啊,我没有见过你这么聪明伶俐的女孩。”

“那为什么男人都很想照顾我?”

“你丈夫也这么照顾你吗?”男人没有回答我却开始窥视我的生活。

“当然!我跟他说了我想当寄生虫!”我大大咧咧地说。

“只要男人有能力一定会让你当!因为你是个创造智慧的寄生虫!”

“嘿嘿,谢谢你恭维我!”我嬉皮笑脸地说。

“唉,相见恨晚啊!”David感叹地说。

“不晚不晚,不是还有来生吗?”我逗他说。

“是啊,今生无缘,来生我一定娶你!”David赌咒发誓说。

“哎呀不行不行,我北京的一个男朋友发了这个愿了,我下世也不能重婚啊!”我说的是真的。出国前徐浩确实在某一个烛光晚宴上,感叹地说过这一模一样的话。

“你这个小家伙儿,到底惹了多少桃花劫啊?”D a v i d哭笑不得地说。

“不多不多,十个百个吧。当然了,不包括你。”我煞有介事地说。“小家伙儿,相信吗?我会找到你的!”David信心满满地说。

“找我?人海茫茫,十多亿中国人民的汪洋大海之中,你哪里找得到我?呵呵,还是等我哪天神经搭错了主动找你吧!”我得意扬扬说。

“那可不一定。你看看,我把你的美女照往网上一挂,十亿中国人民就帮我找到你了!”David得意扬扬地拿出他的数码相机给我看。我的天!这个家伙趁我睡着了照了我这么多憨态可掬的睡得傻乎乎的照片。

“好你个David!你居然敢侵犯我的肖像权!居然给我拍了这么多傻乎乎的照片?你居然还居心叵测地想把这么傻的照片挂到网上冒充是我?!”我哭笑不得地嚷嚷道。

“好好,别动!”David突然严肃地喊了一声。

我愣了一下。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把相机对准我“啪啪啪”一下连拍了好几张。

“行了吧?这回不傻了吧!你就是不笑,也像个可怜兮兮、撒娇耍赖的小猫!不行还是我把你带回家养去?”他煞有介事地说。

我哭笑不得,但相机在人家手里我也无可奈何,只得故作玩世不恭地说:“好吧,既然你侵犯我的肖像权已成既定事实,我就看在你对我这么无微不至照顾的分上,就允许你继续侵犯我的肖像权但愿侵犯得漂亮一点啊!哪天和你打官司时,报纸上至少把我登得漂亮一点,权当免费征婚广告了。堤内损失堤外补吧……”我说完摆出妩媚可爱调皮等等各个Pose,淋漓尽致地给他Show了几把,把David沉醉得只顾拍照根本没有时间和我说话。

剩下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光里,David望着我的目光有些游移,有些惆怅。我读出了他对我隐隐的情愫。我于是假寐,不想再去探讨那些敏感的问题。

飞机停了。

我第一时间拿出健伟出国前为我配的手机,兴高采烈地和他通话。健伟说早就在机场出口处等我了。我连声说太好了太好了!突然看见David正目不转睛望着我,赶紧说下飞机有朋友请我们吃饭啊!

我拎着一个大包,David帮我推着摞着大箱子的推车,我们向出口走去。离出口十来米的时候,我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急切地望着出口接飞机的密密麻麻的人群,渴望马上找到我的健伟。

突然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从出口处迎了进来。

“啊呀,健伟啊!”我兴奋得挥着双手冲男人又喊又叫。

男人一手握着一束火红的玫瑰,另一只手冲我挥舞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跟前,不分三七二十一紧紧地拥抱住我,然后在上百个迎客的众目睽睽之下,把滚烫的唇盖住了我的。我被他猝不及防的举动惊倒!一边被接吻一边睁大眼睛瞪着他!这怎么会是我的健伟?!这个大男人,他可以在我们两人世界里给我无所顾忌的亲热,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通常总是摆出大男人样儿,连主动拉我手都不太可能。今天他换了个人似的当众又送玫瑰又火热拥抱接吻的,简直太反常了!我羞红着脸使劲挣脱他的怀抱。这时我看见身边的David瞠目结舌,站在一边表情复杂地看着我们这场情侣秀;再看看健伟脸上一闪而过的坏笑,我突然明白了,恶狠狠地瞪了健伟一眼!他强憋住得意的坏笑,很有礼貌地和David握握手,接过他手里的推车。

“妈妈—”女儿的小身体摇摇晃晃地从出口挤出来,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我的大腿,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

“宝贝,妈妈好想你!”我蹲下身,在女儿红扑扑的脸蛋上狠狠地亲好几口,和女儿拥抱了好一会,直起身,冲站在一边笑望着我们的方方挤挤眼。

“该轮到我了?我呢拥抱就免了,赶紧请我吃一顿吧!”方方和我一左一右拉着圆圆的手,我们一起向门口走去。

David的朋友开着大奔等在了门口,David目光期待地向我示意坐他的车。

我心想,这个David,脑子坏掉了。我久别重逢的老公的车子等着我呢,我怎么可能坐其他男人的车呢?于是我冲他坏坏地一笑,挥挥手说:“一会儿见!”摇摇晃晃地跟着健伟,去坐他的丰田吉普。

车门刚关上,健伟就伸手摸摸我的脑袋,笑容满面地对坐在副驾驶座的我说:“老婆,刚才我的表现怎么样?”

“我看你是人来疯!”我气狠狠地说。

“哼哼,你看那个老鼠尾巴的表情……”说完得意地哈哈大笑。

“我就知道你是冲D a v i d来的!没准儿玫瑰花还是你为D a v i d买的呢!”

“哈哈哈,知我者老婆也!我一听说飞机上有人要请客,马上在机场花几倍高价买的!我看哪个老鼠尾巴敢打我老婆的主意!”说完又是一阵豪爽的哈哈大笑,笑得怀里的女儿圆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说:“妈妈、叔叔你们笑什么呀?”又扭过头问坐在后面的方方说:“阿姨,他们为什么这么好笑啊?”

“宝贝,你长大了就知道他们笑什么了!咱们不管他们,一会好好吃多多地吃,把妈妈带来的朋友吃得稀里哗啦的好不好?”

说完方方暧昧地冲着我笑。我和健伟也笑。圆圆虽然摸不着头脑也跟着笑!

方方笑着说:“以后你们这些成人教育最好关着门进行,别把少年儿童的心灵给污染了!”

“就是!瞧你!当孩子面儿老没正经的!”我白了一眼健伟。

“好好,老婆,晚上背着孩子面儿我一定很正经!”健伟坏笑道。

这回我不动嘴了,伸出手狠狠地揪着他离我最近的那只右耳朵,毫不留情。

健伟夸张地叫,圆圆开心地笑,方方撇撇嘴说:“瞧你们这对狗男女又故意在我们单身女性面前秀恩爱!过分啊!”

车里一片笑声、闹声、嚷嚷声。

我大喊: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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