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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快听——阳光的声音

姚斐

夜晚躺在床上给儿子读散文:传说上帝用了6天制造了天地日月及一切,可是世界是寂静的,到了第7天,上帝太累了,便说休息一天。有一种鸟,衔来一缕阳光,世界才有了声音。如此说来,是阳光带来了声音。

多美的意境!

阳光的声音,不像高山的声音,那么深沉;也不像小溪的声音,那么清脆;更不像海水的声音,那么惊骇人心。她以一种柔和,散发出一种刚烈,一种力量,她让有心倾听的人们为之倾倒,为之迷醉。儿子听着听着进入了梦乡。我却还陶醉在这美妙的文字当中。

上初三的那年秋天,我变得特别脆弱和敏感,继母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能让我有种穷途末路的感觉。一天,我坐在校园角落的一棵大树下,秋日的阳光筛落在树荫里,斑斑点点,一如我凌凌乱乱的心事。“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班主任盛老师走过来,关切地问:“你病了还是想家了?”俨然一位慈爱的父亲。我便一下子把心中所谓的痛苦一股脑全部倾吐出来。他静静地听完,然后拍拍我的头语重心长地说:“孩子,记住,没有人该去为你做什么,因为生命是你自己的,你必须为你自己负责任。其实,幸福是比较出来的,它就藏在每个人的心中,如果你感到自己不幸,那是你没用心去热爱和善待自己的生命。”这算不上如花妙语,但就是这段平白朴实的话,犹如一杯清水,别人可以毫不在意,而对于一个在沙漠上迷路的人来说,它已不单纯是一杯水,而是一条命。

走出树荫,一缕阳光探进我那早已快要荒芜的心田,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阳光的声音,轻柔而又婉转。

后来,我也做了教师,盛老师就成了我的榜样。他让我知道,一个优秀的老师,除了娴熟的教学技巧和良好的组织管理能力外,更要有一颗充满人间大爱的灵魂。老师的心应该像一块纯净的玉,没有一丝瑕疵,这样的老师教出来的学生才会滋生出最人性的枝蔓,才会溢出爱的芬芳。

宾是个不幸的孩子,出生不久就患上重病,落下残疾,口齿不清而且手脚不灵便。刚接那个班时,他几乎处于自闭状态,不与任何同学交流,坐在墙角像个可怜的多余人。

下课后来到他身边,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冷冷地,好像根本就没听。直到有一天放学突然下雨我把他送回家,他总算对我说了声“谢谢”。尽管为了让雨伞遮住他,我自己的衣服都快被淋透,但我还是很激动。毕竟,为了这句话我已等了太久。

第二天作文课上,他居然破天荒地举了手。记得当时是让到讲台上说自己的理想。虽然他发出的声音并不那么清晰,但是我听懂了,他说长大后想开个鞋店,专门为残疾人订做鞋子,他还要在鞋店旁边开个书店,免费让那些爱看书却买不起书的人阅读。大部分孩子没听清,我把他的话给大家重复了一遍。“同学们,他有一颗多么善良的心啊,我们有什么理由不为他鼓掌呢?”在大家真诚而热烈的掌声中,他心中的“冰山”在慢慢融化。我以为他跟健康的孩子已经没什么两样。然而,有一件事却让我知道结论下得有些早了。

一天早饭后,我来到教室门口,发现是他们组值日,他却倚着栏杆在玩画片。我问他为什么不进教室帮同学干活,他竟然看都没看我一眼,依旧低头把玩手中的卡片,并且轻描淡写地说:“我能干啥?在家我什么也不会干。”那一刻,我真的好失望,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画片,狠狠地甩在地上。大滴大滴委屈的泪水从他惊异的眼中滑落下来。可他的这一举动却换来了我更严厉的责备:“哭什么哭?你还算得上男子汉吗?只会自己可怜自己!在家爷奶父母护你,就连妹妹也让你,在学校同学帮你老师疼你,可大家能跟你一辈子吗?一个人要想让别人看得起,首先得自己看得起自己!老师之所以严格要求你,那是因为在老师眼里你跟其他同学一样是个正常人,你又有什么理由把自己当成残疾人?难道你连擦桌子的能力都没有吗?那还谈什么长大后自食其力?”连珠炮般的呵斥却使他平静下来,什么也没说就回教室擦窗户去了。回到办公室,我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毕竟身体的残疾不可避免地会给人带来心灵的伤害,何况他还是个孩子。一上午,我都坐不稳,叮嘱同桌密切注意他的情绪变化。中午放学,我不放心,远远地跟在他身后,直到看着他进了家门。做梦也没想到,下午竟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他家长送到学校一封感谢信,一张大红纸贴在木牌上置于校园中间。下午放学后,等校园安静下来,我才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来看信的内容。“您不仅教会孩子知识,更教会他如何做人。别人给他的是可怜和同情,您却给了他理解和鞭策。是您,让我们的孩子获得新生!……”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多么容易知足的孩子和家长!我有什么理由不爱他们。

我常常希望自己也能像盛老师那样,播撒爱的种子,让快要荒芜的心田从此衍出一条鲜花小路,让渴望温暖的心灵得到一缕明媚的阳光,让更多的孩子也听听阳光的声音,一如当年我听到的那样轻柔、婉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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