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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秋游

回校这天,阿beng兴冲冲地找语文老师。语文老师看了这封编辑部来信:

X校阿beng:

特邀请您于十月某日到北京水果店参加某某笔会。届时有全国著名作家,编辑记者到会,畅谈文学创作。敬请光临!

某某编辑部某年某月某日

另外还附有一张用费通知,差旅费1600元,可申请单位报销。

“我们可不可以参加呢?”阿beng热烈地说,“您看,我既然被邀请了!”

“参加是可以参加的,只是费用不大可能报销。”

“噢,你跟T校长说一说,应该是可以的吧?”

“一千六百块啊!是个不小的数目喔!”

“可是……”

“你被邀请了,像这种全国性的,知名的笔会,不去是一种损失。不过只要被邀请了,就是一种荣耀了!”

这时,是在操场上。旁边已围了很多人。人们啧啧地称赞。老师已把那请柬交给别的人,互相传看,一下子轰动了。

阿beng从此盛名在握。我们的主人公阿beng从此根本不提原名了,就叫阿beng。常常有人来找他修改文章。也由此,阿beng写的文章也就流行了。校里的文学社好久都没热闹过了,既然有了阿beng,就由阿beng来主编社刊。社刊的名字就是一个大大的“B”字。

二班也有了名,小镇上的人几乎都知道那个班有个阿beng了,不只这些。市里的报社也来了人看望阿beng,鼓励阿beng写文章。

按照班费出一半,自己出一半的原则,问同学到哪里秋游一回。全班讨论。

有提议去峨眉山的。

有提议去九寨沟的。

有提议去青城山的。

峨眉九寨都很贵。最后选定去青城山。

“你去不去?”梅梅问阿beng。阿beng正在犹豫,听梅梅的口气,就说:“去去吧!看一看风景,也蛮好的。”

“我也是去!”梅梅一脸笑容说。

人有名了,容易被相信。阿beng心下感叹。

很多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最怕是寂静。车上,老师就动员大家表演节目,气氛热烈些。于是有人唱歌,有人学中江表妹报天气:“今天最高温度穿摇裤,最低温度穿棉裤!”

阿beng讲他自己的故事:“我生下来以后不久就长大了,这是人所共知的。不久以后就学写字。但是,在完全没人教我的情况下,我就写出了第一个字。大家想不想知道我写的第一个字是什么字?”

“想!”

“有没有谁猜猜我小的时候写的第一字是什么字?”

有猜“1”字的,有猜“0”字的,如此等等。

阿beng一律摇头。随即说道:“告诉大家吧!我写的第一个字一横一竖一捺的‘不’字!”

大家都鼓掌。

“再告诉大家一件事儿,至今我都觉得有些自豪的事。就是——可不可以问一下在坐各位有没有哪一位没有读过幼儿园?”

没人回答。

“我就没上过幼儿园!”阿beng说,“我去小学上学的时候都六岁了。当时教小学一年级的杨老师坚持要我读幼儿园,说幼儿园读了再上一年级是正经!我爸爸却说,‘不啊,我家孩子年龄大了!’杨老师说:‘年龄大了又怎样?!反正就是要读过幼儿园,才准读一年级!’我爸爸说:‘我们家孩子会写一二三四五了,不信你考考看。’杨老师将信将疑,一考,我确实写得出一二三四五,就让我读一年级了!”

游春城山开始后,阿beng弄到一份路线图,就上路了。

起初,阿beng只是走在大家前面,拿着小本子和笔,记着山上的文字。

梅梅和佳佳赶上了。佳佳问:“你抄这些干什么?”

阿beng没回答。

梅梅说:“是我让他抄的。回去以后,我们可以看!”梅梅的口气很自豪。

阿beng赶紧走了,越走越快。他在小本子上写道:和大家一起,吵吵闹闹地看山景,看不到什么,我喜欢独自一个人看去。

阿beng快到主峰顶上了,听见梅梅佳佳一大路人在山腰上喊:“阿beng兄!阿beng兄!”

阿beng没有理会。

要到山顶的时候,有个小庙,庙里有几个菩萨。当然阿beng也不知道是佛是道。左右看看,没熟人。

走进去,跪在菩萨跟前,许了心愿。

出来了,阿beng的心就更轻松愉快了,说不清楚是因为有了神灵的保佑,还是没有人看见他求神拜,总之他是高兴了。

他怕有人看见他拜神,会说他信神信鬼。不过,悄悄地信一回神,敬一回鬼,总会让他很快意!

山顶上,蚊子等赶上来了。

“你到哪里去了?!梅梅她们一路喊你找你呢!”眼镜儿说。

“我早上来了啊!”

“你倒一个先跑了!不怕迷路?”蚊子说。

“有路啊!”阿beng说,“我怕什么?”

“为什么不和大家在一起?”梅梅关切地问。

“我觉得大家在一起太吵了,我不大习惯。这儿是‘天下幽’,我想独自看看它的幽!”

“不说这个啰!”梅梅说,“吃点东西吧?”

这回阿beng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原来也没带什么零食,就抓着饼干啊方便面嚼了吃。

哪知一转眼,阿beng就又不见了。

最后,老师到见到他第一句就是:“以后不许单独行动!”

“是!”

回校路上,越来越爱看书的眼镜儿问道:“阿beng,这次出游,你收获不少吧?”

“说什么哦!”

“看得出来!那个梅梅有些喜欢你了!”向来自以为观察敏锐又坚持自己见解的老鼠子说。

“这可是说不得的!”阿beng说。随即想起梅梅那种自作聪明地说,是她让他去抄文字的,回去好让她看!他阿beng可不敢这样子。

“梅梅是城里人,家里可能有些银子。”蚊子冒出尖音来。

“人长得很不错的嘛!”瘦肉儿在补充。

“只是这等事,如果被老师发现了,可就玩火自焚了!”刘七插进来。

本来什么事都没有,这一说,好像阿beng和梅梅之间真有什么似的。阿beng可害怕了。

“怕什么?!”眼镜儿说道,“我相信你,你根本没什么坏心眼儿!”

“这话我爱听!”阿beng碰上救星了,“以后去图书馆,你叫上我!”

回校后,老师还没打招呼,许多同学就交了作文上去,通通都是游青城山有感青城山记游,唯独没有阿beng的。课后老师找来阿beng问:“你没写文章,不可能吧?!”

“确实不可能。不过,现在不能交!”

“为什么?”

“老师,你先把同学们的作文看了再说吧!”

“为什么?!”

“我写得太长了些,你看着看着会觉得累的!”

“不会,不会!你写的有多长?”

“有两万字吧!”

“不是吓我吧?”老师有些吃惊。

“不骗你!”阿beng一叠纸笺就交到老师手里。

“校长找你!让你马上去校长办公室!”班主任这天早上第一节课的时候说,跟阿beng说。阿beng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表现,只是白天上课时打打瞌睡,别无其他啊,也就硬着头皮去了。

“你晚上在路灯下看书?”T校长询问。

“这事儿也被你知道了!”阿beng心下想,不知怎么应付。

“晚上路灯下看书,刻苦用功,是件好事!”T校长说,“你白天精神怎么样?”

“一般吧!”

“不怎么好吧?!”

“就算是吧!”

“刻苦是件好事!但是死读书不行!要改变自己的学习方法,才能事半功倍!我只是找你来,提醒你一下!”

阿beng的心一下了放了下来,只是提醒一下,不要紧的。其实他在路灯下看的全是小说。

突然,学校的气氛很紧张。

教委来检查工作,不时找教师或学生谈话,至于谈的内容,谁也说不上来,班主任和各位老师这些天脸上都有阴阴沉沉的,话都不多说,课堂上把课一讲,就夹着书走人了,连最爱讲故事的历史老师,也不讲故事了,讲讲历史书的内容,就逃走了。

语文老师这天把阿beng找到办公室。此时,办公室只有师生二人。

“你知道这几天学校里气氛很紧张吗?”

“知道啊!”

“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上面派人来调查一个问题。”语文老师说,“听说一个初中老师把几句顺口溜反映到教委了!就是咱们学校有人常说的那几句……”

“哦!”阿beng心里明白了一大半。

“我知道你交往广泛。你看你,从一进校就受到老师重视,军训的时候也受到重视。你可不可以打听一下,谁出去说过这事儿!具体地说,是谁把这顺口溜讲给初中那些教师了!”

“这个,我恐怕就爱莫能助了!如果说你问谁的文章好,我还可以试着推荐一下!”

“哎,你都不知道,恐怕也就查不出来了!就算了吧!”

检查组走了之后,各班立即开了班会。班主任讲:“有的老师有时讲课讲得高兴,随口说了些话,同学们千万别拿出去张扬啊!否则,我们大家的日子都难过!”

后来听人传言,T校长说下一学年的招生形势严峻了,有人说我们学校的老师教学生说坏话。

接着听说,学校办公室有他的一封免试录取书,某重点大学中文系提前来录取他。但他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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