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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东郭先生新传

东郭先生的儿子在城里做了大经理,把老人家从野狼出没的山区,接到五彩缤纷的大城市里来享清福。刚开始,东郭老人和儿子、儿媳、孙子们住在一起,可时隔不久,东郭先生与儿媳妇的关系没有处好,儿子便在新近开发的“东方花园”内,专门给东郭老人弄了一个小套的两室一厅,让东郭老人独居一室,益享晚年。

东郭先生呢,一个人住在空空荡荡的楼上,无所事事,经常独自站在阳台上看呆!偶尔,也下楼来转转,买个香烟、火柴什么的。东郭老人的心中很苦闷!但是,在外人看来,东郭老人是个很幸福的人。因为,儿子每天都开着豪华的私家车来年望老人。最起码来说,东郭先生应该是一个很有钱的老人。

正是这个原因,东郭先生的住处,被贼人给盯上了。

这天上午,儿子送来几个大西瓜,东郭先生下楼买了把西瓜刀的工夫,返身回来时,发现房门被贼人撬开了,儿子专门为他安装的那把带防护罩的锁孔,已经四分五裂。更令人震惊的是,东郭先生拿着刚买的那把西瓜刀走近自家门口时,竟然还听到屋里还有翻箱倒柜的响动。

东郭先生气不打一处来,握紧手中的西瓜刀,下意识地大喊一声:“谁?”紧接着,一脚踢开了半掩着的房门。

刹那间,贼人和东郭先生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贼人吃惊的是,没想到眼前这老头下楼去,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手中还握着一把雪亮的刀,是不是专门在捉拿他哟。

东郭先生吃惊的是,他一脚踢开房门后,那个撬开他房门的贼,“扑通”一下就给他跪下了,而且是不停地向他磕头求饶,一口一个亲伯伯、亲爷爷地叫着:“饶了我吧,我没偷你家的任何东西,你放了我吧,我一辈子都记住你的大恩大德!”

东郭先生一看眼前的贼人,是个孩子,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小小的年纪,怎么能做贼呢。但,东郭先生很气愤,他比划着手中的刀,怒吼道:“你给我起来,到楼下见保安去!”

那个贼人一听说要送他去见保安,连连向东郭老人作揖,还用乞求无耐的眼光直盯盯地望着东郭先生,说:“我这是头一回做贼,就被你捉到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放了吧,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东郭先生看那个小贼可怜巴巴的样子,问他:“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小小的年纪不好好学习,偏偏要来做贼呢?”

那个贼人从东郭先生的话里,听出同情来,并准确地判断出眼前的这个老人要放他一马,于是,软中带硬地告诉东郭先生,说:“我是贼人学校的”。

东郭先生吓了一大跳!问他:“贼人还有学校?”

贼人说:“是呀!我为了学做贼,还交了三千块钱的学费呢。”说到这里,那贼人不由自主的低下头,轻叹一声,说:“可惜呀,我的学业不精,头一回做贼,就被你逮个正着。不过,只要你今天放了我,我可以告诫我那些贼兄、贼弟们,永远不许到你家中行窃!”

东郭先生一听,眼前这个瘦了巴几的小家伙,还蛮有来头哩!在他的身后,弄不好还有一大帮子贼人做帮凶。如果他今天把这小家伙交给楼下保安,或扭送到附近派出所去,没准他东郭老人还有他的儿子、儿媳妇、以及小孙们还要糟到贼人的报复哩。

想到这一层,东郭先生就不打算得罪眼前这个贼,东郭先生打心窝里暗暗思量——还是放他一马,给贼人一条生路,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但是,东郭先生就贼人撬坏他家门锁一事,当面与贼人提出索赔。贼人揣出他身上所有的钱,交给东郭先生,口口声声的哀求说:“只要你今天放了我,别说是赔你一把门锁,就是赔你十把门锁,我都能做到。”

东郭先生接了赔门锁的钱,念念不忘让贼人保证:以后再不许来偷他家的东西。当然,东郭先生也顺便提出来,不许贼人们偷他儿子家的东西。

那个贼人一一答应了,并让东郭先生说出他儿子家的门牌号,他回去以后,要告诉所人的贼人们,不许他们上门行窃。

东郭先生把儿子家的门牌号写给那个贼人,同时,他也让那个贼人给他立个字据,保证今后不偷他东郭先生和他儿子家的东西。那个贼人接过纸笔,这样写道——

尊敬的东郭先生,我的再生父亲:

今天,我上门想偷你家的东西,弄坏了你家的门锁,是我错了!

在此,我向您保证,今后再也不来偷你老人家的东西了。同时,我回去以后,还要全力说服我的贼人兄弟们,让他们记好你和你儿子家的门牌号,确保你和你儿子家终身享受不被我们贼人所偷的优惠待遇。

贼人:王小二

东郭先生接此《保证书》,如获至宝,心中暗暗盘算,今天他可为儿子、儿媳妇一家,做了一样大好事,求得一张终身不被贼人所偷的“护身符”,儿子、儿媳妇要是看了这张“护身符”,一定要非常高兴的。东郭先生挥手,示意那个贼人,你可以走了。

不料,那贼人不但没有逃脱的喜悦,反而满面愁云地再次给东郭先生跪下,说:“东郭爷爷,我今天是第一次做贼,就被你当场捉到了,这本身就是一件令我们贼人耻辱的事,再加上我赔了你的门锁钱,这更是我们贼人丢人现眼的事。如果,我就这么走出你家的房门,从今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再去做贼呢?”说这话的时候,那个贼人还委屈得流下了眼泪。

东郭先生一愣,问他:“你想怎样?”

那个贼人说:“按照我们贼人的规矩,偷不到主人家的东西,就要在主人家里搞破坏,决不能空手进门,空手出来,那样是我们贼人最大的不吉利!”

东郭先生一脸惊恐地问他:“你想在我们家破坏?”

贼人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想让你给我一点脸面,让我体体面面的离开你们家。”

东郭先生问他怎么个体面法?贼人说:“你让我假假的把你捆绑起来,以示我们贼人的威风!否则,我这样回到贼人兄弟那儿,是无脸见贼了!”说到这儿,那贼人还“呜呜”地哭上了。

东郭先生想想,这个小贼人讲得很有道理,头一回做贼被人捉到,还赔了自己所破坏的门锁钱。之后,被人抓住后,教训了一顿,再灰溜溜地逃离,确实是够窝囊的。

罢了,给他个面子,成全他一回吧,东郭先生找来一根绳子,递给那个贼人时,说:“好好好,你把我假假地捆上吧!省得坏了你们贼人的规矩。”

那贼人接过绳子时,喜出望外,三下两下,就把东郭先生给捆绑在床腿上了。刚开始时捆绑时,东郭先生感觉有点疼,提醒那个贼人说:“你松一点,否则,你走了以后,我自个解不开怎么办?”

贼人说:“你放心吧,我会打电话告诉你儿子来解救你的!”说这话时,贼人凶相毕露,一把夺过东郭先生手中的那把西瓜刀,恶狠狠骂道:“好你个老东西,你家的钱放在何处,快告诉我。否则,我就杀了你!”说话间,那贼人已把刀尖扎进东郭老人的脖子,并让东郭先生看到他脖子上的鲜血,如同一条红蚯蚓一样,顺着那刀尖流下来。

东郭先生吓坏了,如实地说出了家中的一切。

那贼人翻到钱财之后,拽下东郭先生的一只臭袜子,塞紧东郭先生的嘴。然后,很得意地冲东郭先生打了个指响,给了东郭先生一个“飞吻”,扬长而去。

可怜那东郭老人,直到第二天傍晚,他儿子来给他送食物时,才被解救。可此刻的东郭先生,只对儿子说,他家中遭贼了,却无脸拿出他那张贼人写给他的《永不上门行窃的保证书》。

原载《快活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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