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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猴负罪救主人

公元1668年(清康熙七年六月),山东郯城发生了8.5大地震,震中心郯城,一夜之间,移为平地,方圆300多公里都有人员伤亡。下面我要说的,就是发生在那场大地震中,一段人与猴的故事。

清康熙年间,海州白虎山下出了个玩猴的秦二少爷。

秦二少爷的父亲秦老太爷,是海州最大的盐商,方圆百里,上千亩白花花的盐滩,都是他秦家的盐场。

秦老太爷过六十岁寿辰的时候,把三个儿子叫到跟前,以抓阄的形式,把他苦苦经营了一辈子的盐场,一分为三,分给了三个儿子,从此不再问盐场上的事。

秦家大少爷,三少爷继承父业,且不断地开拓市场,把黄海的白盐一直买到四川成都和广西南宁去。

唯有秦二少爷,不思盐事,一门心思地打猎`玩猴,三五年的工夫,秦老太爷分给他的家产,除了残存一点金银首饰,所有盐滩盐场,都被他转手卖给大哥和三弟了。他秦二少爷一门心思地玩猴。

当时,海州近内山多`林子多,离陆地三十余里,有一座至今都远近闻名的猴山——花果山。

那时候的花果山,和陆地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连为一体,但它据陆地很近,靠近山南面的一个大山湾里,四季花果不断,众多的猴子盘踞在那里,吃着四季的瓜果,逗留于来往的渔民之间。

当地的商贾大户,要么是斗鸡耍赌,要么就上山捉猴玩猴。秦二少爷就是其中典型的一个!

秦二少爷玩猴,但他不上山逮猴`捉猴。他坐在家里等人上门送猴`卖猴给他。

秦二少爷在他的后花园里专门建了一座猴园,四周虽布满了铁丝网,铁丝内修了假山`秋迁`和小桥流水什么的,专供猴子们嬉戏玩耍。

一般刚捉来的猴子都要被关在铁笼子里刹刹它的野性,等过上十天半月,跟秦二少爷混熟了,知道从秦二少爷手要东西吃了,那就可发放出来在院子里跑跑了。

秦二少爷训猴很有一套,一般新送来的猴子,他不当场定价儿,总是嘱咐送猴的人半月后来面议。

也就是说,你从山上逮来的野猴子,他秦二少爷不是马上给你钱。他要让你把猴子放在他那儿过上半个月再来议价!用他秦二少爷的话说,他要看看那猴子能不能调教过来。

其实不是那么回事,秦二少爷玩猴已经玩到一定的火候了,一般痴头瓜脑的猴子,到他手上过不了三天,他就心中有数了,那样的猴子他秦二少爷不要。秦二少爷玩的猴子个个都是精明的。这就看出秦二少爷的玩猴的精道来了!

秦二少爷玩猴要先训猴。

秦二少爷训猴,有他一套独到的办法,那就是一打`二喂`三吓唬。

一打好说,为给新来的猴子一个吓马威,初与秦二少爷照面的猴子,不问它青红皂白先用皮鞭猛抽它们一顿,让它们从此见到秦二少爷都要乖乖的听话;其次是喂,刚捉来的猴子气性大,三两天都不吃东西,但真真精明的猴子,面对主人扔进的食物,它表面上装作不理不睬,可一旦主人走后,或是夜深人静了,它便偷偷摸摸找食物吃的。这种时候,他秦二少爷就躲在一旁记好那猴子,并单独挑出来过最后一关——吓唬。

说到吓唬,这也是历朝历代玩猴的人惯用的手法——杀鸡给猴看。

但秦二少爷在使用这一传统方法的时,与众不同的是多了心计!他在猴子跟前杀鸡时,若那猴子吓得四处乱跑,他认为那猴子是一般的猴子,没有什么培养的前途,最多是调教温顺后,卖给串江湖的唱戏耍艺的;若是那猴子双手捂住眼睛不敢看,这就有点意思了,起码它比那逃跑的猴子有点胆量,知道闭上眼睛,不去看那残忍的一幕;更老道的,是那种看到你杀鸡,而它又无动于终的猴子,那才是真正老磨深算的家伙!那样的猴子,一旦是训出来,个个都是精明`有玩头的猴子。

而秦二少爷玩得就是那样的猴子。

在秦二少爷的家中,但凡是经过秦二少爷筛选,而又被留下来的猴子,无论是散放在院子里看鸡`管鸭的,还是拴在大门前石柱上看门望哨的,或是蹲在秦二少爷肩上满街晃荡的,一个赛一个精明。其中,最精明的,还是那只红腚的老猴王,它跟随秦二少爷多年了,秦二少爷随便打个手势,它就能看出秦二少爷想干啥。比如,秦二少爷调戏家中的丫头时,那红腚的老猴王,不但是自己把脸别到一边,还让要其他猴子都要闭上眼睛!

这一年,昔月二十三,农历小年。

秦家大院里支开八仙桌,在当院里祭灶。面对桌上摆放的牌位和各种酒菜及瓜果杏桃,全家老少从秦老太爷,到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以及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使女丫头们,依此烧香磕头,以求列祖列宗,确保他们秦子孙万代,前程似锦!

可偏在秦家老少跪倒一片的时刻,供桌上祖宗的牌位,忽而“呱嗒”一声,被掀翻在地。这可是秦家最不吉祥的预兆!

秦老太爷当场就愣在那儿了,他活了七十多岁,每年的这个时候,秦家老少几代人都跪在祖宗的牌位前,对天祀祷,以求来年有个好收成,二求祖宗保佑,让他们秦家老少平安!可今天,怎么把祖宗的牌位掀翻了呢?

就在秦家人木顿口呆的时候,全家人几乎是人人都看到了,原来,是秦二少爷带来的那是红腚猴子在作怪!

那一年祭祀时,秦家老太爷托人从南方带来一筐香蕉摆在供桌上。岂不知,那东西是猴子们最爱吃的东西。当天,秦二少爷带着那红腚猴子来祭祖时,那只老猴王一见供桌上摆着黄黄的长香蕉,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了,趁秦家人一片顶礼摸拜的时候,它玲巧地跳到供桌后面,悄悄地伸爪去拿香蕉,那猴王原认为偷一个跑到一边解解馋,没想到那大扎的香蕉是连在一起的,它在抓到香蕉,迅速往回缩爪时,一家伙碰倒了桌上的牌位。

这还了得吗?这是秦家的大耻大辱!

早就对秦二少爷养猴有陈见的秦老太爷,当场指责秦二少爷长跪不起,勒令秦家大少爷`三少爷现在就去老二家,把他所养的猴子统统杀掉,并拿来猴头,与跪在地上的秦二少爷一起,以求列祖列宗的宽恕!

大少爷`三少爷得到父亲的指令,明知秦二少爷对他饲养的猴子情有独钟,可父命难违,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对秦二少爷所养的猴子开了杀戒!

不能作美的是,那只真正偷嘴的老猴王,反而没被杀死,它惹下祸端后,看秦老太爷大发雷霆,先是躲到一旁的树上,后又跳上房顶,亲眼目睹了秦家人杀猴的血腥场面。后来,等秦家人找来火枪向它瞄准时,它已挥泪逃离秦家大院儿。

从此,秦家再不许秦二少爷养猴。

但,秦二少爷,对猴子确实怀有一定的感情,他得知那是老猴王逃到村前的锦屏山上时,隔三差五的总要到锦屏山去转转,原认为还能见到那只惹下祸端的老猴王。可秦二少爷一连去过多少回,始终没有见到那只猴子。

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秦二少爷听村里人说,确实在锦屏山上见到了那只老猴王时,秦二少爷又专门去找了一趟,但,仍然没有找了那只猴子。

秦二少爷知道,那只老猴王已羞于见他们秦家人了。

可这一年夏天,一个电闪雷鸣午夜,那只红腚的老猴王,又一次来到了秦家。

但,这一次,它是来报恩的。

当天夜里,秦家二少爷忽而听到“咣咣咣”的打门声,拉开房门一看,又没有人。正要关门上床时,就看那只老猴王蹲在院中的树上尖利利地叫开了,随跳到隔壁秦老太爷的院子里去打门。

久违了的老猴王,一下子又来到了秦二少爷的眼前,使他感到很亲切,但他很担心它被秦老太爷发现,慌忙披上雨衣到隔壁院里找它。

哪知,等秦二少爷找到隔壁院里时,那只老猴王又跳到大少爷`三少爷的院里打门了!

秦二少爷和那只老猴子有过多年的交情,它们那打门的阵势,就猜到一定是不祥的预兆,随喊呼秦家大院的人都起来。

果然,时候不大,开始地动山摇了,几乎是瞬间的工夫,大片的民房,倒成一片废墟——那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郯城大地震。

据史料记载,那场大地震,波及到郯城周围300多公里,而距郯城只有不足200里的海州地区,倒塌房屋无数,死伤近千人。而秦家大院,因为有了那只负罪的猴子来报信,无一人伤亡!

这以后,秦家老太爷,不再过问秦二少爷爱猴`养猴的事。始至今日,凡是到过连云港的人,都会知道,那里的人们,都很爱猴子。

原载《故事会》2000年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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