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情不许,送礼不收,许愿不应;公正执法,依法办案;扎根基层,司法为民。
——周其贵工作格言
没有一起案件改判或发回重审
“原以为这场官司不会赢,被告是镇政府,没想到周法官公正无私,老百姓的事情办得巴巴实实的。”
回想起8年前的那场官司,阮学飞至今仍在感叹。
那是1999年4月,周其贵承办了寨坝街道居民阮学飞状告寨坝镇政府拖欠招待费纠纷一案。
因涉及平头百姓与政府之间的官司,群众议论纷纷,当时不少人认为阮学飞打官司是“鸡蛋碰石头”。庭审查明镇政府拖欠阮学飞饭馆招待费6000元。顶住压力,法庭依法判决镇政府将此款支付给原告。
2000年6月,寨坝镇飞龙村村民母志国等3人因山林承包合同纠纷状告村委。经查,该山林系母志国等3人承包经营管理,村委会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将山林内的树木砍伐卖给别人。
周其贵承办此案后,当地有领导打电话给他:“周其贵,这个案子不能受理。”那位领导口气很硬。
作为基层法庭,受双重领导,镇领导行政命令不准受理,周其贵是当地人,又是庭长,当时,他感到压力很大。
但是,违背法律是这种职业所不允许的。下过乡、当过兵、从小受过家庭良好教育的周其贵又一次顶着压力,依法判决村委败诉。
事后,有人扬言要摘掉周其贵庭长的帽子,并将此案反映到县人大诬其贪赃枉法,裁判不公。县人大责成县法院办理,重审此案并派员到寨坝调查周其贵,后经县法院再审得出结论,此案原审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遂维持原审判决,同时也查明周其贵贪赃枉法一说纯属子虚乌有。
27年来,周其贵办理了约1830件案子,经他之手的案子,没有一例重审改判,没有一例差错超限,没有一例上访缠诉,更没有一例违法违纪。
3年没有下过一次判决书
2008年2月24日,泥坝乡小古池村张登祥与张甫友赔偿纠纷案开庭的日子。
案由是因张登祥家的36只鸭子被张甫友家的狗咬死,张甫友悄悄把狗打死将狗肉送给别人吃了,死活不认账,张登祥一怒之下把张甫友告上法庭。
上午9时,正式开庭前,周其贵把双方当事人请到自己的办公室进行庭前调解,两杯热茶端到原、被告前:“开庭前,本庭先想组织双方当事人调解,这是一个程序,征求你们的意见,是否有调解的诚意。”
沉默。没有回答。“大家乡里乡亲的,你们有隔阂,我知道。”“我想这样,同在一个村,应该从团结、化解矛盾这方面想。”
又一会儿沉默。
渐渐地,原告张登祥紧张的情绪松动了:“同意调解。”
可被告张甫友没有说话。“冤家宜解不宜结,双方相让点吧。”周其贵盯着被告说。被告还是没有说话,周其贵看到他的右手指不断地打着节拍,欲言又止。“男子汉大丈夫,同不同意,两开两达。你们两家,早不见晚见,这么点事,莫非要搞个子孙仇,拉个弯钢不成。”被告张甫友深深舒了一口气,打着节拍的右手指节奏加快起来。“打官司不是件好事。你们想想,上下跑来跑去,住宿,车费,还要耽误活路,不费力就要费钱。你们不同意调解,就开庭。”“同意调解。”被告终于开口。“对啦,让在明处,又不是丢面子,再扯再扳,走到二审还是要判的,何苦呢?”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调解终于成功,张甫友同意赔偿张登祥300元钱。双方露出了尴尬的微笑。末了,周其贵把当事人送出法庭,拍着他们的肩膀笑着说:“农村活路忙,大家高高兴兴地回去,以后亲戚还是亲戚,朋友还是朋友。”这仅是周其贵27年来接手的一起普通调解案。寨坝法庭辖区的居居基本上是农民,法庭受理的案件都是一些民间纠纷或邻里矛盾等“小”案,这些看似平凡琐碎的案件,都与群众生活密切相关。在审理案件中,周其贵坚持多调解,少判决。每接一个案子,他总是先“磨嘴皮”进行调解,实在调解不成时,才让双方上法庭。大家之所以服他、信任他,是因为他总站在他们的角度分析打官司的得失,许多当事人在他合情合理的分析下,最后都选择了调解。在周其贵办理的1830件案件中,80%调解成功,只有300余件下了判决书。
“案件判决省时省力,可当事人之间的矛盾容易激化,双方容易结仇。调解虽然麻烦,却能协调好乡里乡亲之间的关系,避免矛盾激化,社会也安定和谐了。”周其贵这样认为。
2002年、2003年、2005年寨坝法庭没有下过一起判决书,因这3年里,周其贵他们接下的诉讼案件,全部在法庭外调解成功了。
拄着拐棍走在山间的小路上人们经常看到,在寨坝、泥坝、大坡一带,周其贵常常一个人戴着旧草帽、挎着发黄帆布包和磨得发亮的军用水壶,拄着拐棍一瘸一瘸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1991年,周其贵患上了严重的痛风病,不久,他又被查出患有糖尿病、高血压和双肾结石。
他患的这四种病没有一种是能够彻底治愈的,特别痛风病,导致他双膝严重变形,如今,他的脚杆变得很小,右脚常因肿痛穿不上鞋,走路只得将脚后跟露在外面,平时连蹲下都难,一发作起来更是疼痛难受、坐卧不安。他下乡办案时,妻子总是提心吊胆,担心他在乡下办案时发病得不到及时救治。
于是,草帽,公文包,水壶,还有药罐及装有上十种药的药品袋,成了周其贵下乡的“四件套”。
2003年的4月,周其贵与同事到泥坝乡办案兼送法下乡,预计3天时间,只带了3天的药,结果工作未完。
住在乡间的小店,周其贵手肿得穿不上衣服,盖上去的被子像铅一样沉重,阵阵钻心疼痛。
乡间没有药卖,实在支撑不住了,才把电话打到家里,嘱咐妻子将药托过境车驾驶员带到三岔路的大店子。直到办案结束,周其贵仍坚持拄着木棍走路,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在跨进家门的那一刻,他满头大汗,全身湿透,一把抓住妻子的手再也迈不动步子,痛苦的泪水禁不住掉了下来,妻子刁雪琴见状,也心痛得直落眼泪。
长期工作生活在基层,周其贵深深体验到农村老百姓的甘苦。
在他办公室的窗台上,钉着的一颗“钉子”特别引人注目:6年前冬季的一天,两个农民从五十多里的村寨赶来,病中的周其贵正准备到镇卫生院输液。拄着拐杖从家里下楼来,看到当事人焦急的样子,周其贵改变了主意,把医生请到办公室来,一边输液一边调解,使这对沟通不够而闹离婚的夫妻深受感动,消除矛盾,重归于好。
这些年来,寨坝法庭为方便老百姓诉讼,在辖区内设立2个巡回法庭和6个收案点,定期开展巡回收案和巡回审判工作,周其贵从没因病影响过。在周其贵及庭里其他法官的努力下,寨坝法庭巡回办案数量不断增加,而今已达到50%,极大地方便了群众诉讼。
粗略算一算,27年来,周其贵为乡亲们办案走了10余万公里山路。
27年没有挪过一次窝
周其贵的家在法庭二楼,与审判庭刚好门对门。
“他没有星期天,常常是不按时回家吃饭。我把菜饭温在炉子边,遇到天冷,饭要反复热几遍都不见他回家。”采访中,周其贵的妻子刁雪琴理解中带有抱怨。
有的时候,看到周其贵太忙了,她就把面条端到他的办公室来。前些年,看到他下乡办案辛苦,就凑钱给他买了摩托车,先后骑坏了3辆,从来没有到庭里报过一滴油钱。
“他以前当庭长忙,现在退下来当普通法官还是忙。”刁雪琴说。
周其贵的爱人下岗,家庭经济十分拮据,可他经常挤出自己不高的工资,为贫困的当事人提供伙食费、交通费。
几年前,大坡乡一个70多岁的村民因冒领公路补偿款被起诉,开庭那天,下着大雨。到了法庭,已是中午12时,老人没有吃早餐,周其贵见状热心地请老人吃了早餐才开庭。
这不,近年来,他还帮扶了4名家庭困难的学生,资助他们的学费、书本费、生活费。
寨坝法庭辖寨坝、泥坝、大坡一镇两乡6万多人,从南到北上百公里,最远的和平村紧邻重庆市綦江。边远闭塞,交通极为不便,下乡道路坑洼不平。
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今已年过50岁的周其贵,从1981年被选调到习水县法院,27年来一直扎根在最边远的寨坝法庭。
习水县法院党组多次调他到条件好一点的地方工作,都被他一一谢绝。
1989年,调他到院机关当经济庭庭长,他没有去。
1996年,调他到院机关当法警队队长,他没有去。
1999年,调他到温水法庭当庭长,他仍然没有去。
2002年,法院进行机构改革,周其贵因疾病、年龄原因,自愿从庭长的岗位上退了下来,当时法院为了照顾他,明确叫他可以在全院机关任选岗位,周其贵仍然留在了寨坝:
“寨坝比较边远,经济落后,交通不便,别人去了不仅不熟悉情况,而且吃住也不方便,我是土生土长的寨坝人,这里的山水人情我都熟悉,百姓我熟悉,他们也熟悉我,好开展工作。我要占好最后一班岗,多为老百姓做点事。”
(原载2008年4月27日《遵义日报》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