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要知道自己愚和惑,就不算是真愚真惑。很多时候,“大智若愚”之人的糊涂是一种“揣着明白装糊涂”。
“大智若愚”从字面上理解,就是说一个人有很大的智慧,但是看起来像是很愚笨的样子。这里的关键在“若”字上。“若”营造了一种假象和骗局,目的是减少外界的压力,降低外界的期望,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从而使外界放松警惕和戒备,积极积蓄自己的力量。这就是一种中庸的处世态度,是保护自己的一种绝佳策略。
很多高人在这方面给我们做出了表率,他们深谙“大智若愚”之道。
商纣王荒淫无道、暴虐残忍,一次彻夜长饮,最后昏醉不分白天黑夜,于是问左右之人,大家都说不知道,然后又问贤人箕子。箕子深知“一国皆不知,而我独知之,普其危矣”的道理,于是也装作昏醉,“辞以醉而不知”,得以保全了自己。
战国末期,秦国大将王翦奉命出征。出发前他向秦王请求赐给良田房屋。
秦王说:“将军放心出征,何必担心呢?”
王翦说:“做大王的将军,有功最终也得不到封侯,所以趁大王赏赐我临时酒饭之际,我也斗胆请求赐给我田园,作为子孙后代的家业。”
秦王大笑,答应了王翦的要求。
王翦到了潼关,又派使者回朝请求良田。秦王爽快地应允。
手下心腹劝告王翦。王翦支开左右,坦诚相告:“我并非贪婪之人,因秦王多疑,现在他把全国的部队交给我一人指挥,心中必有不安。所以我多求赏赐田产,名为子孙计,实为安秦王之心。这样他就不会疑我造反了。”
这就是“大智若愚”的智慧。大智若愚、表面上糊涂的人,虽不计一时的得失,却能聪明一世,明哲保身,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大智若愚在生活当中的表现是不处处显示自己的聪明,做人低调,不向人夸耀自己、抬高自己,做人原则是厚积薄发、宁静致远,注重自身修行、层次和素质的提高。
若与此相反,得到的结果自然也就不同了。
刘邦曾经有一次问韩信:“你看我能带多少兵?”
韩信说:“陛下带兵最多也不能超过10万。”
刘邦又问:“那么你呢?”
韩信说:“我是多多益善。”
想想看,这样的回答,刘邦怎么能不耿耿于怀?韩信最后的被杀和他的这种处世态度是有很大关系的。
“大智若愚”的另一种表现就是大事精明,小事糊涂。在该明白的地方明白,在该糊涂的地方糊涂。对于大事、原则性的问题,应该头脑清醒,毫不含糊,弄得明明白白,但对于生活中的非原则性的小事,就没有必要斤斤计较了。从心理学的角度看,对无原则性的不中听的话、看不惯的事,装作没听见、没看见,甚至听而不闻,视而不见,这种“小事糊涂”的处世态度,其实是健康长寿的秘诀之一。
清代的郑板桥在自己奋斗了一生即将离去之时,留下了“难得糊涂”这一名训,是不无道理的。
萧何也是个很好的例子。当年与刘邦共打天下的各位有功之臣都非平庸之辈,而最后皆被刘邦和吕氏疏远和加害,萧何则能安度晚年,为什么呢?主要是因为萧何有一种难得的糊涂智慧。他对一些事常常持漠不关心的态度,这样刘、吕便放松了对他的注意,从而聪明地保全了自己。
平定“安史之乱”有功的郭子仪之子郭暧娶了唐代宗李豫的女儿升平公主。一次,小夫妻发生口角,郭暧急不择言:“你倚仗你父是天子吗?我父还嫌天子不做呢!”
听了这句大逆不道之言,升平公主哭着回宫告状。闻听此言,李豫劝女儿道:“他父亲嫌天子不做是实情,若是不嫌,天下哪里还姓李!”
面对负荆请罪的郭氏父子,李豫安慰道:“俗话说‘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小儿们拌嘴,哪里用得着听!”
唐代宗没有因为天子的光环而晕眩,而以清醒的头脑想透了怎样处理这件事才算恰当。假若李豫不能“糊涂一点儿”,而去追究郭暧的罪过,其结果就算丢不掉江山,也会失去爱婿,伤了功臣的心。
老子推崇“糊涂”。他自称“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庄子说:“知其愚者,非大愚也;知其惑者,非大惑也。”人只要知道自己愚和惑,就不算是真愚真惑。很多时候,“大智若愚”的人的糊涂是一种“揣着明白装糊涂”。
而恰恰相反的是,现实中很多人却是大事糊涂,小事反而不糊涂,特别注意小事,只要有一点点问题,就恨不得用显微镜去观察,用放大尺去渲染。结果得罪了一大堆人不说,还把自己搞得很狼狈,以致举步维艰。
《大戴礼记·子张问入官》中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并不是“世故”的说辞。有些事情不能太“认真”、太较真,否则就容易坏事。有些人对别人要求得过于严格以至近于苛刻,他们希望事情都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一旦稍有不合心意时,就怒气冲天,大动肝火,怨天尤人,甚至势不两立。他们表现得众人皆浊,唯我独清,众人皆醉,唯我独醒。可他们注意的往往是那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在大事上反而无所作为。
《老子》中有一句名言:“知不知,尚矣。”意思就是说,明明你知道,却又装作不知,这是很高明的做法。而“大智若愚”这种中庸的处世态度也是存世、立世的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