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日 星期五 天气阴
又是阴雨天。天气预报说，这雨，将连续下三天。
世界的花红叶绿，越发的纵深起来。楼后院墙内一株蔷薇，粉色的脸探出墙头来。我走过时，几个老人正围着那花在转。他们都是退休的老教师，余下的光阴里，都把花草当孩子养着呢。常见他们对着一株植物，自言自语，面容慈祥得让人想落泪。我的小孩，你说，这是不是人生暮年的寂寞？人活到老，儿女都像鸟飞走了，很少再飞回来，他们用一生经营的巢，就那样，空了。想想，我是不是也有这一天啊？任我把眼光望穿，也望不见你回来看我的身影，然后，我也把花草当孩子养，有事没事，对着它们唠叨。
你下午出门时，不下雨，所以没带伞。回来，是冒着雨回来的。你一踏进门就叫，妈，淋死我了。这个时候，我把饭菜已端上桌，土豆丝炒肉片，里面加了点青椒丝。牛肉粉丝。鲫鱼汤。另外煮了青蚕豆。菜是我亲自去市场买的，你爸今天因一个案子，去东海了。
听你说淋了雨，我内疚了，怎么就没注意到外面下雨了，给你送把伞去？还好，这天气不冷，淋点雨想来无碍。
坐下来吃饭，你随便跟我说学校里的事：毕业证要交10块钱；英语磁带又拿了四盘回来了；同桌严在攻新概念英语，英语成绩提高很快。你也准备看看新概念英语的。突然笑起来，笑得非常得意。我问怎么了？你说，我后面的女生说，若我考不上大学，我们班将无一人能考上。
呵呵，我也跟着笑。这女生可真有眼光呐，我很感谢她。
但你分明是心慌意乱的，你说，妈妈，一看高校录取的情况，就全散了，文科录取那么少，那些我看上的学校，我恐怕一个也考不上。
我说，考不上就考不上吧，尽努力就行了。
我的安慰，对你丝毫不起作用。你兀自把话题继续下来，你说觉得像在做梦，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想到高考一结束，可以自由地做任何事，没有任何压力了，太不现实了。怎么可能呢？你问我。要是复读，怎么办？你复又问。
我说，不去想吧，走到哪一步说哪一步的话，路又不止一条。
你突然又信心百倍起来，说，像我这般认真的，考不上大学天理难容。
我说，是是是，上帝也不答应的。
你笑了，回房做作业。一会却又跑出来，叫我，妈。
我答应，哎。
你说，马上要高考了。
我说，知道了。
你又叫，妈。
我答应，哎，乖。
你说，马上要高考了。
你就这样反复地叫，我就这样反复地应。
是的，我的小孩，马上要高考了。无论是好，是坏，咱都得迎面而上，没有退路的。既然没有退路，还有什么好想的？埋下头，走路呗。
你也终于安静下来，把自己丢进书本里。
我问你今天的励志语是什么，你丢过来一句，梦里花开。
这句好。
我的小孩，但愿你今夜的梦里，有花盛开，漫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