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她的手——一双漂亮女人特有的纤纤素手。
掌心柔柔的,软软的,肌肤光滑如一块富有弹性的绸缎;五指细细的,尖尖的,纤巧、诱人似一件精雕细凿成的玉。
古人所说的红酥手、手若柔荑就是这样一双手吧。
他握着她的手。
整颗心总像被一缕春天的暖风轻轻沐浴过,人一下子仿佛年轻了十岁——不!应该说,跟她一样,重回自己花样美丽的青春期。
他想起梅子。
梅子也有一双跟她一模一样的手。
梅子的手,使他尝过爱情的战栗、醉人和甜蜜,与他相携走过大学四年时光后,最终握着市长儿子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怨梅子。谁叫他当时两手空空,一无所有呢?
他想起了妻子(不!确切点儿说,再过三天,该称她为前妻)。妻子也有过这样一双手。妻子的手,在他最贫穷最艰难的日子来到他身边,与他相伴着走过20年时光后,如今,那双手早已被生活打磨得皱纹纵横、粗糙而丑陋。他在妻子的手上早已找不到最初的那种感觉。何况,他有多少年已未握过妻子的手了啊……
其实,他并不怎么喜欢她。
贪婪。任性。身体和内心里充满着与她的年龄一样旺盛、蓬勃的欲望。
但他无法摆脱她的那双手。
自从一年前在一家名叫“红磨坊”的歌舞厅与她相识后,他时时想着她的手。像一条柔柔的水蛇,她的手,使他愈陷愈深,愈走愈远,终于,他豁出去了!
当然了,以他目前拥有的一切,他想他完全有资格将她的手稳稳抓住。
车祸是那场该死的雨一手造成的。
那天深夜,他驾车去她远在市郊的住处。在一个拐弯处,他听见车轮“嗤嗤”的打滑声,未及刹车,整部车便像一片叶子飞了……
醒过来时,他已躺在医院。头上和手臂上,缠满了绷带。
他没有看见她。却看见妻子守在他床前。
见他醒来,妻子抚着他的手问,很疼,是吗?
他强忍着摇摇头。
同房的病友笑着说:老弟,别装硬汉了,丈夫是左手,妻子是右手,她咋能不知道你疼呢?老弟你好福气啊,摊上这么好的妻子,整整三天三夜,你爱人一眼未合守在你身边啊。
他的心猛地一沉。
丈夫是左手,妻子是右手,左手握着右手之所以一点感觉也没有,只因为它们原来是血脉相连啊。
只可惜,他从前并不懂。
出院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走进一年多未踏进过的家门,握着妻子粗糙的手说,谢谢,对不起啊!
他像个孩子似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