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阿爹原意只是小住于河间府,可谁知这盘缠没有越挣越多,反而越来愈少。我和阿爹平日里吃穿已然都是最省的了,但在这战祸不断的时代,百姓不是从兵就是一家口子躲在一起,无论哪个都是用不着写家书的,所以,这半把个月只出不进,阿爹的眉头皱的一日更胜一日,我却完全帮不上他什么忙。
这天傍晚,阿爹摇晃着身子疲惫不堪的走到我面前,双眼满是自责的看着我道:“步摇,爹爹算了算余下的银子,恐怕连明日的客栈钱都出不起了,阿爹没用,要连累你个孩子跟着我受苦了。”
心中虽然是万分悲悯,但我还是展开大大的笑脸,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瓷牙:“步摇不怕!吃得苦中苦,方能为人上人!更何况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去筹银子,明儿个我和阿爹一同去街上瞧瞧,看看有啥法子讨点生活钱。”
阿爹感动的望着我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我和阿爹向小二打听了河间府最热闹的街市,便动身前去。
刚踏入街市,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街上的人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低头窃语。
“爹爹,可是有事发生?”我抬头侧目,发现阿爹也面露疑色的打量着周围人。
“走!我们去听听那人在说些什么!”拉着我脚步匆匆的凑进人群,阿爹便一头窜进去了。
我努力的踮着脚发现仍然什么都看不见后,便把小脑袋塞进人缝中,耳朵伸的老长。
“那清军可是厉害!仅一月就破徐州,渡淮河,兵临扬州城下了。这南明弘光政权根基实在不稳!内部党争激烈,守武昌的左良玉不愿与李自成正面交战,以“清君侧”为名,顺长江东下争夺南明政权。马士英被迫急调江北四镇迎击左军,致使面对清军的江淮防线陷入空虚。史可法时在扬州虽有督师之名,却实无法调动四镇之兵。这不,扬州城陷,史不屈遇害。随后,清军渡过长江,克镇江。弘光帝出奔芜湖。你说这天下怎么都是我们汉人的,如今怎么就那么窝囊了?”
“可不是!听说清军以红衣大炮攻破潼关,李自成采避战的方式流窜,经襄阳入湖北,本想是与那左良玉联合抗清的!如果这联合成功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可那杀千刀的左良玉竟如此之笨!”
“这头发都剃了,李自成也神秘消失了!可见事已成定局,无回天之力啊!”
“哎!我是不服啊!我们汉人几代打下的天下,现竟让个7岁的孩童一统江山称了帝!”
“这6岁既登基的孩子能有何作为?真是荒谬!”
“你们可别瞎说话!脑袋还要不要了?听说如今那摄政王多尔衮很是了得,足智多谋又独断专行!”
“是啊,咱们这寻常百姓家,要的就是安稳日子,这谁的天下,谁当皇帝,干我们何事?”
“话可不能怎么说!去年的假冒故明太子案还记得不?这改了朝换了代哪有那么容易太平的!听说前些日子南明那还发生了朱三太子案,你们说,这太子究竟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