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拜的时间眨眼即逝,其中没有任何的变数。三月初,空气渐渐暖和起来。春天的味道在冰冷的空气里逐渐弥漫开来。在阳光暖暖的日子里,惜若准备好了远去的行囊。想着自己将要去做的是一件很神圣的事,她的心愈发平静。夏爸夏妈舍不得惜若一人远走他乡,却怎么也劝说不住,好几个晚上一阵叹息一片眼泪。
惜若恐父母难忍送别之时的场景,在临走的前一天住在向诺的别墅。第二天,她没有再向父母辞行,只是让向诺一人送她去火车站。
向诺虽然应允惜若去支教,但他内心深处依然不放心,毕竟惜若是一个刚刚涉足社会的女孩。如果他没有遇到惜若,在这个世界穿行的甲乙丙丁,他无心关照。可是,现在他遇到了,遇到了他就不能不去担心。向诺在组织里选了两名无论才智还是身手都很优秀的小弟跟着惜若,暗中照顾惜若。
上了火车后,惜若冲向诺挥了挥了手说:“言若哥哥,你回去吧。”
向诺笑了笑,一直等到火车启动,隆隆声消失在耳边才离开。
送走惜若后的一周,向诺和源也踏上了旅途。
负责送他们去机场的司机打开后车门,向诺先坐了进去,源随后坐进去。向诺打开手机的日历表在2011年的3月10日设了提醒。
源见了问:“做什么?”
向诺合上手机说:“今天是3月10日,一年后的今天,我们回来。”
源耸肩道:“我无所谓。”
向诺看着源说:“一年我们能走多少地方?”
源道:“不好说。我们随便走吧,走到哪里算哪里。”
向诺偏过头看着车窗外急速后退的高楼,一时走了神。
到了机场,源对向诺说:“我们先去日本。”
向诺有些疑惑,按理说日本应是最后一站。但他没有反对。
向诺和源选择他们环游世界的第一站是日本。
在日本,他们呆了五天。下飞机的当天,源没有去找下榻的宾馆而是带着向诺去了京都。他们在距离京都府岚山不远的一家民宅里住下。
向诺十分不解源为何选择住在这里,晚上,源告诉向诺了一个被他埋在心底十几年的秘密。
源说:“这里曾经是我的家,自我记忆起,我一直就住在这里一直到十岁。”
向诺吃了一惊问:“你是日本人?”
源摇摇头说:“不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大概是刚出世没多久就被井上夫妇收养了。井上先生告诉我,我的生身父母,是香港人,是他很要好的朋友。他说我的生父躺在在香港的一家医院的病床上,气息奄奄地把我托付给了他。他没有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的死因就去世了。那年我十岁,井上先生因生意失败负债累累自杀了。井上夫人将我托付给内地的一家福利院,然后改嫁了。你知道,那时对我来说最恐惧的是什么吗?是我不会说汉语,在福利院里我沉默了一年,像一个哑巴一样活了一年。福利院的人并不喜欢我,他们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我,提防着我。你知道院长第一次是怎么介绍我的吗?她说今天要给大家介绍一个日本小朋友井上源。那时,日本人在每个小孩子的心里都是要杀人的坏人。他们是那样的害怕我,那种畏惧,警惕,躲闪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竭尽所能地想要离开那里。在福利院呆了四年,最后如愿偷跑出来。想想那时真的很傻,以为离开不欢迎我的地方就等于自由了。从福利院出来我没有钱,也没有吃的,抢过别人的馒头,也吃过垃圾箱里被扔掉的面包,和那些打工汉睡在车站的地板上,公园的长椅上。好在那些年长的打工汉见我可怜有时会给我两三块钱,后来他们带我去工地上做一些苦力活。浑浑噩噩地活了差不多半年,我开始明白这个社会的规则潜规则,也懂得了怎样生存。我是负责给工地上厨房买菜的,有一次碰到一群小混混拦截,敲诈,我打伤了他们的头儿,被他们寻仇的时候遇到了你。言若,你是第一个对我笑的人,也是第一个让我感受到被爱被疼惜。”
听源讲完以后,向诺竟不知源还有这样一段曲折的人生,他顿时明白了源对他的依恋,以及源想要变得强大的欲望。他拍了拍源的肩,一阵唏嘘。
次日清晨,源和向诺一道去祭奠了井上先生。
祭奠完之后,两人去京都府岚山看樱花。
三月中旬,京都府岚山上的樱花渐渐开了,如云似霞,弥漫在整个山头。向诺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郁的春天的芬芳。
樱花是浪漫的,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浪漫。
在京都府岚山上停留了一个钟头,两人便启程去了富士山。
四天的时间,他们走了京都,富士山,北海道,最后折回了东京。
向诺觉得他们不一定要走遍世界各地,也不一定非得沿着一般的旅游路线走,最后两人达成一致的协议决定逆着一般旅游路线走,他们本来就是逆反这个社会,这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