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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余制使忧谗殒命董丞相被胁罢官

却说杜范入相,即上陈五事:第一条是正治本,第二条是肃宫闱,第三条是择人才,第四条是惜名器,第五条是节财用。结末是应早定国本,借安人心。理宗颇为嘉纳。继又上十二事:一、公用舍;二、储材能;三、严荐举;四、惩赃贪;五、专职任;六、久任使;七、杜侥幸;八、重阃寄;九、选军实;十、招土豪;十一、沟土田;十二、治边理财。各项都详细规划,悉合时宜,当时称为至论。孟琪正移节江陵,驻军上流,朝廷方疑他握权过重,将来恐不可制。(以珙之忠勇,犹有功高震主之嫌,况不如琪者乎?)至是珙贻书杜范,语多颂扬,范复书道:“古人谓将相调和,土乃豫附,此后愿与君同心卫国,若用虚言相宠络,殊非范所屑为哩。”这数语复达孟珙,珙很是愧服。范复拔徐元杰为工部侍郎,一切政事,辄与咨议。元杰知无不言,多所裨益,都人士喁喁望治,谁料天不假年,老成遽谢,总计范在相位,只八十日而卒,追赠少傅,予谥清献。

过了月余,元杰当入值,先一日谒见左丞相范钟,在阁堂吃了午餐,下午归寓,忽觉腹中未快,一入黄昏,寒热交作,至夜四鼓,指爪暴裂,大叫数声而亡。三学诸生,均伏阙上书,略言:“历朝以来,小人倾陷君子,不过令他远谪,触冒烟瘴以死,今蛮烟瘴雨,不在岭海,转在朝廷,臣等实不胜惊骇”云云。于是有诏令阁中役使,逮付临安府鞫治,怎奈狱无左证,那个肯来实供?临安府尹也知事关重大,乐得延宕了事,何苦结怨权奸。未几,刘汉弼又以肿疾暴亡。太学生蔡德润等百七十三人,又叩阍上书讼冤,理宗也弄得没法,只好颁给徐、刘两家官田五百亩,钱五千缗,作为抚恤。众议越觉藉藉。有谓:“故相杜范,也是中毒。”大家惩前毖后,甚至堂食都不敢下箸,情愿枵腹从公。究竟是何人置毒,一时无从指定。惟史嵩之从子卿,因平日劝谏嵩之,也致暴毙,从此出毒谋,共谓由嵩之主使,范钟匿嫌。

既而知江陵府孟珙,因病乞休,诏授宁武军节度使,以少师致仕。使命才到江陵,珙已病殁任所,时当淳六年九月初旬。(珙卒而京湖已不可保,故大书年月。)是月朔日,有大星陨境内,声崩如雷。珙死日,又有大风怒号,飞石拔木。讣达都中,理宗震悼辍朝,赙银绢各千匹,累赠至太师,封吉国公,谥忠襄,立庙享祀,号曰威爱。后任委了一个贾似道。似道行谊,略见上文,如此重任,却令此人担当,已可见理宗的昏庸了。(尚不止此。)左丞相范钟屡乞归田,乃免相职,令提举洞霄宫,任便居住。召用郑清之为右丞相,兼太傅衔。中使及门,清之方放浪湖山,寓居僧寺,诘旦始还。乃随使入朝,力辞不允,勉膺简命。又授赵葵为枢密使,督视江、淮、京、湖军马,兼知建康府;陈革华知枢密院事,任湖南安抚大使,兼知潭州。

史嵩之时已服阕,觊觎复用,理宗亦有起用意。殿中侍御史章琰、右正言李昂英、监察御史黄师雍,劾嵩之无君无父,竟忤上旨,均致落职。翰林学士李韶,又与同官抗疏力阻,乃命嵩之致仕,示不复用。未几,升任贾似道为两淮制置使,兼知扬州;李曾伯为京、湖制置使,兼知江陵府。赵葵且因言官纠弹,上疏辞职。言官谓:“葵不由科目进身,难任枢密。”葵辞表中有俪语云:“霍光不学无术,每思张咏之语以自惭。后稷所读何书?敢以赵忭之言而自解。”四语流传人口。理宗竟改授葵为观文殿大学士,兼判潭州。(葵亦一专阃选,理宗因谗罢葵,反用贾、李等人,朝局可知。)

自淳纪元后,京、湖有孟珙,巴、蜀有余,淮西有招抚使吕文德,均能安排守备,无懈可击,所以蒙古兵屯留境上,未敢进行。但也由蒙古内乱未平,不遑外略,虽有游骑往来,毕竟没甚战事。看官道蒙古有何内乱?因六皇后乃马真氏称制,国内无君,竟历四年。宠用侍臣奥都剌合蛮,(一作克谔多拉哈玛尔。)及回妇法特玛,内外勾通,斥贤崇奸,把朝右旧臣,黜去大半。中书令耶律楚材,竟致忧死。嗣因太祖弟帖木格大王,以入清朝政为名,竟自藩镇起兵,由东而西。乃马真后不免着急,乃召长子贵由入都,(贵由一作库裕克。)立为国主,借此杜帖木格话柄,帖木格才收兵回去。贵由汗虽然嗣位,朝政犹归母后。过了数月,后已逝世,贵由汗乃将奥都剌合蛮及法特玛等,一并处死,宫禁肃清,渐有起色。无如贵由汗素多疾病,自谓都城水土,未合养疴,不如往居西域。乃托词西巡,直至横相乙儿地方,(横相乙儿一译作杭锡雅尔。)一住经年,抱病益剧,竟尔毕命。皇后翰兀烈海迷失,尊贵由汗为定宗,自抱侄儿失烈门(一作锡哩玛勒,系太宗孙,父名曲出,亦作库春。)听政。诸王大臣多半不服,别开库里尔泰大会,推戴拖雷子蒙哥(一译作莽赉扣。)为大汗,驰入都城。这时元都已奠定和林,都内官民,争出城相迓。及蒙哥正位,杀定宗后海迷失,及失烈门生母,徙太宗后乞里吉帖思尼(一作勒奇库塔纳。)出宫,放失烈门至没脱赤,(一作摩多齐。)禁锢终身。

蒙哥汗有弟名忽必烈,(一作呼必赉。)佐兄定命,素有大志,至是遂总治漠南,开府金莲川,延聘藩府旧臣,及四方文学士,访求治道,如刘秉忠、姚枢、许衡、廉希宪等,皆一时贤豪,尽归录用,量能授官,京兆称治。(元朝一统,定基于此。)忽必烈遂锐意南略,遣将察罕等窥伺淮、蜀,一面在汴京分兵屯田,俟机南下。宋廷尚姑息偷安,毫不为备。左丞相郑清之年力已衰,政归妻孥,免不得招权纳贿,为世诟病。既而告老乞休,命充醴泉观使,越六日即死。理宗又欲起用史嵩之,(念念不忘此人。)草诏已成,不知如何省悟,竟令改制,命谢方叔为左丞相,吴潜为右丞相。潜颇有贤名,方叔却意气用事,遂令蜀右长城,又要从此隳坏了。

西蜀制置使余镇守四川,边关无警,偏利州都统王夔,素性残悍,向不受制使节度,所至残掠,蜀民号为夜叉,因此阅边。到了嘉定,夔率部众迎谒,班声若雷,江水为沸,所张旗帜,俱写着斗方大的“王”字,非常鲜明。孤舟径入,左右皆为失色,独毫不改态,传夔入见,从容与语。夔亦不禁心折,出语人道:“不意儒生间乃有此人。”命吏颁赏,事毕乃回,密语亲将杨成道:“我看王夔骄悍,终非善类,但欲乘此诛夔,恐他部下或有违言,转致生变,此事颇费踌躇了。”成答道:“今若勿诛,养成势力,愈觉难图。他日变动,西蜀定恐难保呢。”点首道:“既如此,只可用计除夔。”遂与成附耳数语。成直任不辞,应声而去。乃夜召夔议事,夔甫离营,杨成已单骑直入,传军令,暂代夔职。比至翌晨,闻夔已为所斩,悬首桅墙,且揭示罪状,部众相率惊讶,惟尚不敢为乱。会统制姚世安,欲继夔任,暗中运动戎州都统,保荐自己。得书,以军中举代,最为弊害,特复书不允,且调三千骑至云顶山下,径遣都统金某往代世安。世安素与谢方叔子侄互相结纳,遂遣使求援方叔,自拥兵拒绝来将。方欲进讨世安,不意有诏到来,竟召他入都,授为资政殿学士。看官不必细问,就可知是丞相方叔,阴援世安了。

治蜀后,任都统张实治军旅,安抚使王惟忠治财赋,监抚朱文炳治宾客,皆有常度。宝庆以来,蜀中阃帅,要推为臣擘。但久假便宜,不免专擅,所有平时奏疏,词意间亦多未谨,理宗已是不平,一经方叔谗间,当即召他回朝,另调知鄂州余晦为四川宣谕使。闻命,郁郁不欢,晦尚未到,竟暴卒。或谓系仰药自尽,亦未知是真是假,无从证实。蜀人多悲惜不置。侍御史吴燧,反劾聚敛罔利,共七罪,理宗也不加查察,竟令籍家赀,犒师赈边。子若孙认钱三千万,征索累年,始得缴足。

及余晦至蜀,遣都统甘闰率兵数万,筑城紫金山。蒙古将汪德臣,竟简选精骑,衔枚夜进,突击甘闰部卒,闰闻变即奔,全军大溃。所建新城,即被蒙古兵夺去。理宗方擢晦为制置使,接到甘闰败报,尚不欲将晦调开,参政徐清叟本与方叔同排余,至此又入奏道:“朝廷命令,不行西蜀,已是十有二年。今天毙余,正陛下大有为的机会,乃以素无行检,轻儇浮薄的余晦,充当制使,臣恐五十四州军民,将自此懈体。就是蒙古闻知,也窃笑中国无人了。”理宗乃召晦还,命李曾伯继晦后任。晦小名再五,安抚使王惟史尝呼道:“余再五来了,真正可怪!”晦闻言大怒,竟诬奏惟忠潜通北国,诏捕下大理狱,经推勘官陈大方锻炼成罪,斩首市曹。惟忠呼大方道:“我死当上诉天阍,看你能久生世上么?”果然惟忠死后,大方亦死。(何苦逞刁。)是时蒙古藩王忽必烈,命兀良合台(即速不台子。)统辖诸军,分三道攻大理,虏国王段智兴。进军吐蕃,国王唆火脱(一作苏固图。)惶恐乞降。忽必烈乃下令班师,转图西蜀。

理宗正改元宝,自庆升平。后宫贾贵妃殒命,阎婉容晋封贵妃,内侍董宋臣因妃得宠,益邀主眷。理宗命他干办佑圣观,宋臣逢迎上意,筑梅堂、芙蓉阁、香兰亭,擅夺民田,假公济私。且引倡优入宫,蛊惑理宗,无所不至,时人目为董阎罗。监察御史洪天锡,弹劾宋臣,并不见报。还有内侍卢允升,也是夤缘阎妃,得与宋臣相济为奸。萧山县尉丁大全,本贵戚婢婿,面带蓝色,最善钻营,暗中与董、卢两宦官,勾通关节,托他在阎贵妃前,并作先容。董、卢所爱惟财帛,阎贵妃所爱惟金珠,经大全源源送去,自然极力援引,累迁至右司谏,拜殿中侍御史。适值四川地震,闽、浙大水,并临安雨土。洪天锡又不忍不言,力陈阴阳消息的理由,并申劾董、卢两内侍,疏至六七上,统如石沉大海一般,并不闻有复音。天锡竟解职自去。宗正寺丞赵宗山番,贻书责丞相谢方叔,说他不能救正。方叔因对人道:“非我不欲格君,实因上意难回,徒言无益呢。”这数语是自己解嘲,并非反对董、卢。偏被两人闻知,竟贿嘱台谏,力诋天锡,兼及方叔,无非说他朋奸误国,应加黜逐。这位好色信谗的理宗,竟将方叔、天锡免官。右丞相吴潜,已早卸职奉祠,两揆虚席,乃任参政董槐为右丞相。

槐系定远人,累任外职,素著政声,及入参内政,遇事敢言,既任右丞相,颇思澄清宦路,革除时弊。这时候的宫廷内外,已变做妇寺专横、戚幸交通的局面,单靠一个董丞相实心为国,如何行得过去?(小人道长,君子道消。)槐未免郁愤,入白理宗,极言三害:一是戚里不奉法,二是执法大吏擅威福,三是皇城司不检士,力请理宗除害兴利。理宗尚将信将疑,一班蝇营狗苟的小人,已是闻风生怨,视董丞相如眼中钉。丁大全尤为忧虑,密遣心腹至相府,与槐结欢。愧正色道:“自古人臣无私交,我只知竭诚事上,不敢私自结约,幸为我谢丁君!”(待小人之法,也不能徒事守经。)大全得报,变羞成怒,遂日夜隐伺槐短。槐入复劾大全,不应重任。理宗道:“大全未尝毁卿,愿卿弗疑!”(宰相有任贤退不肖之责,难道徒徇毁眷?这明是袒护大全语。)槐对道:“臣与大全何怨,不过因大全奸邪,臣若不言,是负陛下拔擢隆恩。今陛下既信用大全,臣已难与共事,愿乞骸骨归田里!”理宗竟怫然道:“卿亦太过激了。”槐乃趋退。大全遂上章劾槐,尚未批答,那大全竟擅用台檄,调兵百余人,露刃围槐第,并迫令出赴大理寺。槐徐步入寺中,宫内竟传出诏旨,罢槐相职。(妇寺戚幸,威权至此。)于是士论大哗。三学生交章谏诤,乃诏授槐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宫。太学生陈宜中、黄镛、林则祖、曾唯、刘黻、陈宗六人,又联名攻大全。大全嗾使御史吴衍,劾奏六人妄言乱政,遂致六人削籍,编管远州,且立碑三学,戒诸生不得妄议国事。士论遂称宜中等为六君子。大全反得迁任谏议大夫。惟右丞相一职,改任程元凤。未几,且命大全签书枢密院事,马天骥同签书院事。元凤谨饬有余,风厉不足。天骥与大全同党,也是因阎妃进用。朝门外发现匿名揭帖,上书八字道:“阎、马、丁当,国势将亡。”大全等毫不为意。(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至宝五年,且任贾似道知枢密院事。越年,程元凤自请罢职,竟擢大全为右丞相兼枢密使。一丁一贾,并握枢机,宋室事可知了。(不亡何待。)

且说蒙古主蒙哥汗,闻前使月里麻思,锢死长沙,早欲兴兵报怨。且因兀良合台平西南夷,破交趾,宗王旭烈兀等前后略定西域十余国,威震中外,乃决拟自行南下,留少弟阿里不哥守和林。当下分军三路,自由陇州趋散关,诸王莫哥(一作穆格。)由洋州趋米仓,万户李里叉(一作布尔察克。)由潼关趋沔州。一面令忽必烈率军攻鄂,且命兀良合台自交、广引兵北还,往应忽必烈军。东西并举,宋廷大震。当时四川制置使李曾伯早已还朝,后任蒲择之,因蒙古入寇,亟遣安抚使刘整等,出据遂宁江箭滩渡,断敌东路。蒙古将纽(一作耨埒。)领兵到来,见宋军已截住渡口,遂麾兵大战,自旦至暮,刘整等支持不住,只好退回,纽长驱直进,径达成都。择之命杨大渊等守剑门及灵泉山,自率兵至成都城下。偏纽袭灵泉山、大破杨大渊军,进围云顶山城,扼择之归路。择之军饷被断,顿时溃散。成都、彭、汉、怀、锦等州,及威、茂诸蕃,悉降蒙古。蒙哥汗闻前军得胜,遂渡嘉陵江,督军继进。行至白水,命总帅汪德臣造浮梁济师,进薄苦竹隘。守将杨立战死,张实被擒,亦为所害。蒙古兵直捣长宁山,守将王佐、徐昕又相继阵亡。鹅顶堡不战即降。由是青居、大良、运山、石泉、龙州等处,望风输款,均向蒙古军投诚。惟运山转运使施择善,不屈被戕。

宋廷接连闻警,飞遣京湖制置使马光祖,移司峡州。六郡镇抚向士璧,移司绍庆。两军相会,合击蒙古兵,房州一战,总算奏捷。蒙哥汗转趋阆州。宋将杨大渊自灵泉山败奔至阆,闻敌兵又至,急整军守城。蒙哥汗督兵猛攻,炮石交射,泥堞齐飞,大渊不觉惊骇,因开城出降,推官赵广殉难。蒙哥汗进图合州,先遣降人晋国宝,招谕守将王坚,被坚叱出,还至峡口,又由坚遣将捕归,牵至阅武场,责他不忠不孝,枭首以殉。当下涕泣誓师,登陴死守。蒙哥汗乃自引兵攻合州,坚乘他初至,督军出战。将士都拚着死命,大刀阔斧,杀上前去,任你百战雄军,也觉见所未见,不由的步步退让,直至十里外安营。坚收兵入城,固守如故。蒙古兵复更迭来攻,终不得手。会宋廷调回蒲择之,令吕文德代任。文德领兵援蜀,攻破涪江浮桥,转战至重庆,遂率艨艟千余,溯嘉陵江上渡。蒙古将史天泽,分军为两翼,顺流纵击,文德势处逆流,眼见得不能抵敌,被蒙古兵夺去战舰百余,自率残众奔回。蒙哥汗得天泽捷书,索性大集各军,围攻合州。偏王坚守御有方,相持数日,竟不能下。军中又复遇疫,十病六七,恼了前锋将汪德臣,募集壮士,夜登外城。坚忙麾兵堵截,战了一夜,杀伤相当。德臣单骑驰呼道:“王坚,我来活汝一城。快早投降!”道言未绝,那面前忽来一大石,正要击中面目,慌忙一闪,已被飞石压中右肩,大叫一声,堕落马下。(劝人不忠,应遭此击。)正是:

巨石足倾胡虏命,孤城免被敌人屠。

未知汪德臣性命如何,且至下回交代。

宋廷非无贤将相,如杜范、吴潜、董槐等,皆相才也,孟珙、余、马光祖、向士璧、王坚等,皆将才也,若乘蒙古之有内乱,急起而修政治,整军实,勉图安攘,尚不为迟。乃嬖艳妃,昵腐竖,宠贵戚,引奸邪,即当承平之世,尚惧危亡,况强敌压境,触机立发,而可若是之颟顸乎?杜范殁矣,孟珙逝矣,内外已乏一贤将相;至谢方叔进而余蒙谗,丁大全用而董槐被逐,仅有二三材士以扶危局。反欲尽排去之,理宗之不知理国若此,几何而不沦胥也。然则淳宝之际,亡形已成,不过因蒙古大统,尚未遽集,故尚有合州之蹉跌,及蒙古君臣之沦谢耳。理宗之不为亡国主,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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