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喻丽清
他们准备了两个大纸箱,每个箱子里面装满了吃的、穿的和玩的。总在圣诞节的前两天,把箱子送去。
8年来,每到大雪纷飞的时候,华森一家便开始忙着打听一件事,谁是这附近最穷苦的一家?
他们每个礼拜天上教堂的时候,都多少能收集到一些资料。华森太太把听来的故事记在一张小卡片上,这些卡片到圣诞节前的一个礼拜要交给她的孩子们——约翰和玛丽。
两个孩子都上中学,一个高中,一个初中。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很欣赏爸爸给他们设计的这个圣诞游戏了——现在他们已经正式给这个游戏起了一个名字,叫“我们的分享”。
8年前,他们的圣诞游戏差不多也是到12月就开始。那时候,两个孩子也很热衷于一些小卡片——那是他们的礼物清单。他们总是写上:“我要……我要……”直到圣诞前夕,他们都有权把卡片要回来,涂涂改改。有一年,小约翰打开了圣诞礼物,非常不高兴:
“爸爸,这不是我写的圣诞愿望啊!”
华森先生非常失望:“你要的东西,刚好店里都卖光了。我以为你也会喜欢这个的。”
小约翰委屈地诉说着:“让我到班上怎么跟同学说呢?麦凯的父亲每年给他3个圣诞愿望。你是大学校长,却只给我一样礼物,还这么吝啬。”
华森先生心痛不已,他想起自己的童年,冬天用围巾裹着头,只留出两只眼睛,迎着风雪,还要骑着脚踏车挨家挨户地送报。放了学,运气好的话,给人汽车上蜡。他的钱总是留到圣诞节给母亲,让她买件像样的衣服——全家每个人有件新衣服,他已心满意足。倘若父亲还能在救世军的商店里,买来一样全家人都可以玩的二手玩具,他们的圣诞节便更是欢天喜地。可是,他的孩子呢?每个节日都有每个节日的礼物,生日还不算在内,他们的权利似乎远比义务多得多,他们已对“我要……”习以为常。
“时代不同了。我们小的时候,有3个圣诞愿望的家庭一样也有。比我们穷的更不会少,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以前,我母亲告诉我,我们有一位邻居老太太直到去世,大家才知道她家里没有烤箱,想想,一个人从来没有吃过感恩节的火鸡!”华森太太安慰着垂头丧气的先生。
“从没有吃过感恩节火鸡的老太太”给华森先生一个灵感,他开始了这个“分享的圣诞节”的计划。
8年来,他再也不寄圣诞卡了。等到节日的热潮过去,他才开始给每张卡片回信。他的信总是这样子的:
“今年我把买圣诞卡的钱用来买了一些吃的。同时,我把准备送给您的某某礼物,转送给了某某家人——为他们无力过冬的挣扎,我们至少愿与他们分享我们圣诞的快乐。您说是吗?”
他们的圣诞卡并没有因之减少,他们从来也不曾失去过朋友,却换来更多的理解。
孩子们也开始更加了解这个世界。“分享”渐渐不成其为游戏了。圣诞的意义成为更重大的使命——在他们小小的心灵里多出了这种意识与觉醒——这是华森夫妇最感欣慰的事。
8年来,每一年他们都要选出最需要帮助的两个家庭。他们准备了两个大纸箱,每个箱子里面装满了吃的、穿的和玩的。每样东西,都由两个孩子精心包裹,写上他们朋友的名字。近年来,连这两个人家的选择,也交给孩子们去做。
玛丽时常在念完那些卡片之后,沉默良久。以前,她仅仅知道讶异;
“啊,我不知道竟有人家大雪天没有暖气。”
“啊,我不知道竟有人全家都病着,从来没有过一棵圣诞树。”
现在,除了自己的世界,她的心里明白——还有别人的世界。别人的世界里,也存在别人的幸与不幸。
是的,这世界最糟糕的就是:有钱人的故意冷漠和穷人的嫉妒与仇恨。
是不是只有“分享”才能冲淡那些尖锐的对比?孩子们不甚明白,但是他们每年都说:
“等我长大了,我也要这么做。”
华森一家,总在圣诞节的前两天,便开着车到孩子们选好的那两个人家去。
约翰和华森先生抬着大纸箱,华森太太按了门铃,玛丽对开门的人说:“圣诞快乐!”
他们留下纸箱,在那些惊愕得连他们的姓名都没有想到要问的一家人还来不及觉得难为情之前,便又开车走了。
8年了,在华森夫妇和孩子们愈见深厚的同情心里,一年比一年更明白圣诞节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