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我们都喝了不少酒了,可陆浩军好像还舍不得跟那个女人结束对话似的,我们不禁揣测起了他们的关系。
安楠说:“那女人是谁呀?李越,你认识吗?”
我摇着头说:“不认识!朋友吧?”
安楠说:“什么朋友?朋友他刚才还说只是觉得眼熟?我看就是他过去的女人。要不,跟一久未联系的人有什么好聊的呀?我看他都忘了苏锐姐在这儿了,他那种男人还真得好好管教管教!”
我怕她的话引起苏锐的胡思乱想,便暗暗地踩了她一脚说:“别胡说八道!浩军做梦都想跟苏锐在一块,现在好不容易梦想成真了,他怎么可能还对过去的女人念念不忘呢?”
我偷偷地瞄了一眼苏锐,她淡定地摇着杯子里的红酒,力度均匀。从她的内里透出一种大度与自信,淡定而从容,一点都不担心似的。
事实证明,苏锐是正确的,我跟安楠都是杞人忧天。那边厢的陆浩军突然腾地站了起来,一巴掌抽在那个女人的脸上,然后冲女人大吼道:“你知道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声音大得几乎整个酒吧的人都能听见,所有人都忍不住扭头去看他们。我心里一颤,要出事了,连陆浩军都出手打女人了,问题就严重了。
我们三个人赶紧冲了过去,我拉开陆浩军说:“你怎么回事?还学会打女人了?长本事了?”
陆浩军竟然气得面色发紫地指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的鼻子说:“我跟你说,我们几个人轮流大嘴巴抽你一点都不过分,太便宜你了……”说完回过头来对我们说:“你们来得正好,排队,抽她,有多大力气你使多大力气……”
两个女人都懵了,云里雾里的。我着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就抽人家?她谁呀?”
陆浩军大叫着说:“她?她就是宋海丽,她就是一个骗子……”
“宋海丽?”我跟女人们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曾经怀过你的孩子的宋海丽?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打人家干嘛呀?凭什么呀你就打人家?”
陆浩军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冲我嚷嚷:“我凭什么?她根本就没有怀上我的孩子,那张化验单是假的,她拿着一张假的化验单骗我的钱,骗我的钱也就算了,还让我们……”
一瞬间,我像让人从头到脚淋了一桶冰水一样,头皮发麻。我相信苏锐、安楠跟我都是一个感觉。
苏锐脸色苍白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海丽战战兢兢地缓缓站了起来,低垂着头对我们说:“对不起!”
目前这个叫宋海丽的女人说,七年多前,她一个受过陆浩军“恩惠”的女同学向她吹嘘说,陆浩军是一个出手阔绰的纨绔子弟。当时她并不以为意,仅觉得陆浩军只是一位有几个臭钱的冤大头。然而,当她面临出国留学的抉择陷入困境时,贫苦出身却想通过出国来改变命运的她这才想起出手阔绰的陆浩军——也许只有他能帮助自己实现留洋梦。于是,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与预谋策划后,就有了后来与陆浩军的认识,有了后来刻意安排的“酒后乱性”——所谓“酒后乱性”仅仅是清醒的她扒光了喝得不省人事的陆浩军的衣服然后两个人裸睡了一个晚上而已。她本以为第二天她的眼泪可以换来陆浩军一大笔钱,而事实上,陆浩军的确给了她一大笔钱,但离她出国的预算还远远不够。在经过两个月资金筹集后,眼看着离出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但手头的资金还差着一大截。她开始感到绝望的时候适逢一女同学怀上了男友的孩子必须去做堕胎手术,她顿时计上心头,重新看见了西方国家向她伸过来的橄榄枝。那张最终落入我的口袋并造成我与苏锐感情破裂的化验单便是她主动“好心好意”地关心该名怀孕女同学,并在手术前“提议”该同学在医院的化验单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的功劳。之后,她靠着这这张伪造的化验单从涉世未深的陆浩军这里骗取了一大笔金钱,一笔足够她出国的金钱,不久后,她负疚逃离了广州,飘洋过海……只是身在美利坚合众国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一纸不足轻重的化验单让我们几个人在感情的汹涌里颠沛流离了整整七年,甚至波及了本应毫无干系的安楠……
听完整个故事后,我们几个全都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陆浩军在一旁鼓动说:“大嘴巴抽她呀,都愣着干嘛?”
我跟苏锐相互看了看。
最终苏锐用极其平稳的语调说:“算了,之前我不相信命运,甚至我跟李越的事情我一直都觉得是你一个人造成的。但现在看来,我不得不相信这一切其实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命该如此,那还有什么可追究的呢?也许从一开始我就应该选择跟你在一起,那样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不愉快了……”
我叹了口气接口说:“要抽我觉得也应该先抽你,要不是你管不好自己的下半身,宋海丽也不可能有机可乘。可是按苏锐的说法,该抽的人又应该我,要不是我在最不合时宜的时间出现在你跟苏锐中间的话……苏锐说得对,命中注定,算了吧!”
我不由想起几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蝴蝶效应》,再一次惊悚!这部影片的灵感源自美国气象学家洛伦芝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发表的一篇论文,论文名叫《一只蝴蝶拍一下翅膀会不会在德克萨斯州引起龙卷风?》,他在论文中说,亚马逊流域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会掀起密西西比河流域的一场风暴。洛伦芝把这种现象称为“蝴蝶效应”。我想,我们这个圈子的故事其实就是对蝴蝶效应的最好诠释。如果十年前改变那怕一丁点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们的结局都将会是另一个样子。可是,既然命中注定了我们十年的纠缠,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接受命中注定的接下来的一切呢?
安楠脸色灰白,一脸警惕地打量着我的表情。可听完我的话后,她的脸色终于红润生动了起来。这丫头,以为我跟苏锐冰释前嫌后就会抛弃她吗?
宋海丽哭着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对你们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苏锐面带微笑地对泪流满面的宋海丽说:“也许,我们四个人都应该感谢你。你帮助我们找到了属于我们的那个人,真的。我一直觉得我跟陆浩军之间少了点什么,现在我明白了,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缺,本来我就应该跟他在一起……”说到最后,苏锐看了看陆浩军,她眼里丰富的内涵让陆浩军兴奋不已。刚才他还气得想打人的,现在的表情终于慢慢柔和了起来……
宋海丽对陆浩军说:“当年我也是迫不得已,当年你给我的钱,我会加倍还给你的。其实以前做梦都想出国,以为自己去的是天堂,可去了才知道,我的生活并没有我想象中美好。也许是报应吧,这几年,我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累了,厌倦了在外面漂泊的感觉,到底还是觉得祖国的怀抱温暖,想不到颠沛流离了这么多年,还能遇见你。前不久刚在这附近买了一套房子,有空欢迎你们去我家做客!”
陆浩军想了想,说:“钱的事就算了吧,我们现在的幸福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他边说边伸过手去轻轻拉住了苏锐的手。这一次,苏锐任由他拉着,一种久违的笑容在苏锐的脸上荡漾开来——这种笑容得艰难地追溯到七年多前,那时的我安静地拉着苏锐的手,徜徉在校园绿意盎然的青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