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依旧笼罩这个平静的小镇,一切都仿佛如往常。一高个子、身材微丰的青年,穿着一件棕色的夹克,腰间挎着一件灰蓝色的旅行包。他朝着小镇环视了一圈,然后慢慢地往前行走着。——外地出差,刚下火车的第一要务,便是寻找住处。
“便宜实惠的家庭旅馆,向前三个路口,右拐尽头。”他无意中见水泥墙壁上划着几个字,便随口念道。他抬头看了看前面,几个小孩子旁若无人地嬉笑着,然后慢慢跑远。
走过了三个路口,青年人便向右拐去。这条小巷很窄,虽然楼层不高,但是阳光却透不进来,显得有些阴暗。每一户人家的门,也很窄,而且是黑色的,看来是年代久远。他走到了尽头,前面是堵墙,没有路了。他抬头四处瞅瞅,见右边有个墙上贴个白色招牌,黑字:家庭旅馆。——好像是新作的。应该是这里了。青年人笑了笑,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当即,他咳了一跳,却见左侧柜台后面齐刷刷并排站着两个人。近前的是个老者,白发苍苍,肤色苍白,脸上堆满了褶子。他穿得破旧,却很干净。他旁边是个中年女子,脸色白得更是营养不良;长发披肩,上身穿着墨绿色绸缎袄,袖口上绣着白色百合。青年人猜测,那女子年轻时,应该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她似乎想笑,但是却始终没笑出来。
他呆愣的片刻,那老者微微往前探了探,笑了笑说道,“我便是店老板,你住店那?”若他再不说话,还差点以为是石膏人。
“铃儿,来坐下。”老者扶着旁边的女子,那女子木木地坐了下去,眼睛还是直至盯着青年人。
店老板绕过那女子,略往柜台前凑了凑。
青年人打量了一周,虽然楼房里有点阴凉,但还算干净,这才问道,“每晚多少钱?”
“不多,十元钱。”店老板答道。
“十元?”青年人有些不可置信。
“十元。“店主又重复了一遍,“嗨,我呀,早退休了,每月还能领到固定的退休金。一个糟老头,闲着也是闲着,开个家庭旅馆,也不为赚钱,只为行人供个方便嘛。”他不急不慢地说着,好似这个答案已经重复了无数遍。
旁边那个女子一语不发,总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让他感觉不自在。她应该是店老板的女儿,也许精神有些问题吧,青年人暗想。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晚了,便无奈道,“那我先在这住一晚吧。”说着,他掏出了一张十元的放在了柜台上。
店老板并没有去接钱,反而从一侧拿出了一把钥匙,放在了钱的旁边,“这是七号房间的钥匙。上了楼梯,往右拐,门上标着号。”
青年人拿起钥匙,便踏上了楼梯。楼下,老者与女子的眼睛,同时对着他的离去而转动着。
“屋里没有洗手间,在外面呢。”店主突然在后面提醒道。
青年人站在楼梯的顶端,回头瞧了一下,他看见了那女子的笑容,如百合花一样,在静寂中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