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是我大学的同学。那时候我们像普通的校园情侣一样的如胶似漆,每天都腻在一块。她很上镜,在我的镜头里面,她可以把她最美的一面展示出来。我常常在她的影像里迷失,她有最美丽的笑容,有让我失神的眼神,她的一举一动,牵扯着我的心,让我无法自拔。”唐铭襄说。“我告诉过你,那个‘傻’字,就是这样,我那时候愿意无怨无悔地付出我的一切,我甚至已经觉得,那就是天长地久了。”
唐铭襄的表情,异常地平静。臻熙想不到的,就是,这是他自己的体会。原来,如此。
“毕业之后,容容跟我提了出国的事。可是,我的家境并不好,出国的费用根本想都不敢想,在我还没有任何经济能力的情况下,我没有能力支撑这种想法。容容那时候很沮丧。她甚至说,我这样,就是不够爱她。”
唐铭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他看着臻熙,仿佛在询问什么。臻熙拿了一个烟灰缸给他,朝他点点头。他笑着点了烟,喷出一缕轻烟,烟雾缭绕,迷蒙了他的脸。
“容容走了。她是带着伤心的心情走的。她到了那里,就给我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告诉我,她恨死我了。我那时候虽然十分痛心,但是我也不太理解,不理解她的这种不能体谅。我当时就回了她一封邮件,说,我们分手吧。那次之后,她很久,很久都没有跟我联系,直到有一次,她告诉我,她被人骗了,骗了心也骗了身,她很绝望,想到自杀,想到我,想跟我最后再说说话。”
水晶烟灰缸里,一缕轻烟弥漫,留下了点点的黑墨。那烟灰在火花的燃烧之后就化为乌有,那些黑色粉末,像是一颗破碎的心。
“那一天我花了我差不多一个月挣的钱,给她打越洋电话,开解她。她放弃了自杀的念头,告诉我,因为我,她才自暴自弃的。就这样,我们和好了。”
窗外的月光像冷霜一样地照射。屋里,臻熙调暗了灯光,除了那一圈的台灯光圈,就是月光,还有,烟头点点的火花,一闪一闪。
“有一年的圣诞节,她回来了。我们见面了。见面之后的激情澎湃,让我们都深陷其中。我们在一起腻了整整十天。天天都在一起,天天都纠缠不休,缠着对方,像是分开了,就要断裂了似的。那一年的这个圣诞节,我此生难忘。”
烟头的火花连续地闪了几下,火花再一次熄灭在那些墨黑粉末里。
“从那以后,我们就常常互发邮件,互道平安。一直到现在。她提过了我出国之事,说现在我有条件了,可以出去了。但是,我现在,却是真的,不想去了。”
打火机啪嗒一声,一簇火焰,照亮了唐铭襄的脸。火焰之后点燃的光亮,继续燃烧。
“你不想去,只是因为你的事业?”臻熙问。
唐铭襄点了点烟灰,喷了一口轻烟。
“男人如果有理智的话,他是不会想要放弃他赖以生存的事业,而选择爱情的。爱情让人,很没有安全感。男人都是有攻击性的,所以他必须具备能量。而事业,就是男人储存能量的地方。如果一个女人也理智的话,她是不会要求他的男人放弃事业而选择爱情的。男人都很贪心,要鱼和熊掌兼得。”
火花燃烧很快,不一会儿,烟就少了大半。
臻熙抱着抱枕,躺在床上,想着唐铭襄的话。唐铭襄继续在抽烟,四周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愁郁感。
“你以后也要当心,说不定你的陈夕有朝一日也会这样,那时候,你就会跟我一样,不知如何是好,一筹莫展。如果你运气好的话,也许就不会遇到我这样的,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别人结婚。”唐铭襄熄了烟头,进到浴室里,刷牙,洗脸。哗啦哗啦的水声。他出来之后,似是脸色好了少许。
“好了,故事说完了,该睡觉了。谢谢你的招待。”
唐铭襄拍打着衣服,提起他的包。臻熙看着他的动作,从床上跃起。
“你干吗?”
“我要走了。”
“三更半夜,你去哪啊?”
“我回家收拾东西,去机场。”
“机场?”
“是的。我去瑞士,去问,我的容容。我想最后问清楚她。”
噔噔噔噔,唐铭襄下楼了。臻熙看着他的车离开,车后仿佛留下了一股惆怅。她没有阻止他。只是想,有时候,人的矛盾,就在于,现实,有很多我们控制不了的东西,它逼迫着我们接受,没有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