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季,第一场雪,下得迟了。
臻熙回家,在楼下,看见陈夕带着一个小男孩,在打雪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一看就是他的孩子。有四岁了吧,活泼可爱的。臻熙走近他们,不小心被雪球打到了。
“哎呀。”她轻哼一声。陈夕跑过来,问,没事吧?
“还好。”拍拍自己身上的雪,臻熙放下手里的包。
“小帅哥,打雪仗啊,谁赢啊?”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小朋友,像个圆球一般的,咕噜咕噜。臻熙伸手刮刮他的鼻尖。
“是我,是我,爸爸都是被我打得浑身都是雪,白融融的。”跟着小男孩把她拉到了一个雪人前面,“这是我和爸爸堆起来的,刚才还有两颗小石头,当它的眼睛。”
因为还有雪花飘下来,两颗小石头已经埋没在雪堆里了。
“雪越来越大了,要带他回家了,不然等一下太冷了,对小孩子不好的。”摸摸小朋友的额头,“你看,他又玩出了一身的汗,又冷又热地,很容易感冒的。”臻熙拿出包里的手绢,擦擦小朋友的额头。“来,阿姨帮你擦擦汗。”
她白了陈夕一眼。
“亏你还是医生呢?怎么就不会想到要照顾好孩子呢?等下生病了怎么办?”
“再玩会儿,我就送他回去了。”
“这么晚还送他回去?你不留下他吗?”
“我一个人照顾不好他。”
臻熙蹲下身子,又从包里拿出一根棒棒糖。
“给,阿姨给你,甜甜的棒棒糖。”
“快谢谢阿姨。”陈夕像在下命令,指示小朋友有礼貌。小朋友很听话地重复这句话,谢谢阿姨。还有点点头哈腰的模样。
“爸爸好强硬呢,小乖乖,不用客气。”
上了楼,进了门,之后,从窗口看去,刚好看见陈夕带着他的孩子,朝他的停车位走去。臻熙看见了小朋友手里,拿着她的手绢。她猛然想到,一定是刚才拿棒棒糖的时候掉了的。陈夕似乎应该是知道的,但并没有要还她手绢的意思。他径自进了他的车,带着孩子,回陈家去了。
手绢也被带走了。是那条蓝紫色的手绢。
其实一条手绢也不值几个钱的。不还就不还了,代表不了什么。
第二天,陈夕又发了邮件过来。只有一句话的邮件。
如果当年那个孩子留下来了,可以读小学了吧?
陈夕的邮件,她一律都没有回,包括之前那长长的像忏悔信的那封,都被她藏在了邮箱里了。没有删掉,也没有回复。
他是在承认错误了。他也意识到了一些从前没想到的事情。可是,这又代表得了什么?就像他自己说的,不会再给他机会,喊自己,宝贝儿了。
这不是她绝情吧。有些事情可以原谅。但是原谅并不代表可以重来。
手里的策划案有很多,她都忙不过来了。早就不想这些事了。就算想,也不会想到复合这两个字。她也有她的自尊心的,是不是?
关了陈夕的邮件页面,回到收件箱,看到里面还有一封邮件,是工作上的事情。
看完了邮件,她打电话给唐铭襄。
“那件婚纱已经做好了,这两天他们会派人从巴黎带过来,我们可以安排给庄小姐和何先生拍照了,你大概什么时间有空?”
“你需要什么时间段?”
“下星期?”
“可以,周三之后的任何一天都可以。”
“好,那我跟客户约好后再通知你。这婚纱都已经改了第十次了,但愿这次可以成功。”
“OK啦,放心吧。巴黎那边不是已经有人专门负责这件事了吗?你还要求他们一定要全程保证质量,不要又给你捅娄子。上次看你在电话里那样粗鲁地骂他们,要是我,也会被骂怕了的,谁还敢惹你顾大小姐不高兴呢?”
“知道就好,骂人可是我的杀手锏,谁逼得我不耐烦了,我可是对他不客气的。”
“这么快更年期就到了,才三十多啊……”
“好吧,好吧,你揶揄吧,等这次的事情完成了,我再来收拾你。”
放完了狠话,臻熙挂了线。她准备回复邮件,看了一下邮件的收件人。嗯?不是原来的那个设计师?
邮件的收件人,写着,YaxinNing。看着这拼起来的英文名,臻熙回忆了一下跟设计师沟通的过程。嗯,她说过,她新来了一个助理,是个中国女孩。YaxinNing。中文应该叫什么呢?YaxinNing,YaxinNing……
这不是,宁雅心吗?有可能吗?上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