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眼前。在那个灯光幽暗隐晦暧昧的地方。他的身边不乏美女,而且都是臻熙认识的有钱人家的女儿。一大帮人在一起,吃吃闹闹,乐此不疲。
柯羽应该是请了很多的人来的。她包了这酒店的几乎所有的娱乐场地。这个宴会厅关了大灯,开启中间的闪灯,就是一个歌舞厅。熟识的人聚在一起,就自己找起娱乐节目来,而陈夕,就在不远处。那些人都是臻熙认识但是没有交往的人。
陈夕在看她,她也在看他。而他旁边的人也开始指指点点,互相耳语。臻熙突然觉得这里的空气及其地郁闷,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出去透透气。”她交待一声,不管宁雅心听不听得见,她径直走出了宴会厅。
酒店大堂里有一座假山喷水池,叮咚叮咚的水声,让她顿时感觉气息舒畅了许多。她围着喷水池走了几圈,却好像感觉总是在原地环绕,越走越困惑,越走越没有方向感,越走越混乱。
走着走着,她头疼了。很疼。很疼。而且那晕眩感也愈加强烈,一开始她就感觉到的那些气闷,仿佛又回来了。穿着制服的酒店工作人员走过来,问她是否需要帮助。臻熙摇摇头,说,谢谢,我没事。
就在喷水池的边上席地而坐,她仰头,看见了那些刺眼的光线。水晶灯一层一层,在灯光的周围绕着一圈的光晕,她的眼睛越来越疼,疼得她不得不闭上眼。闭上眼,还是疼。头疼,眼睛疼,脚也走疼了。到底她是在折磨自己,还是他还在折磨她呢?
为什么,会疼?
再次睁开眼,眼前是他。正如从前,他就在她的头顶,挡住了她所有的视觉标的物。他的轮廓是模糊的。旁边的光,太强烈了。
“我没想到会遇见你。”
陈夕在她旁边坐下,声音很轻,好像也很远。
“柯羽是我大学的同学。我们在同个学院里,所以认识。你呢?你为什么会来?”臻熙用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也很轻很轻地回答他。
“柯羽去英国游学,她上短期班,我们是在伦敦认识的。”
英国。伦敦。原来如此。
“对不起。”陈夕突然说。
贸贸然的一句话,掀起了波澜。臻熙转头,看着他。他的侧脸,瘦削了,额头,突出了,很明显,他瘦了。
“我那天不该泼水的。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那波澜,如潮汹涌。即时而被他打败的心绪混乱防线,想要崩溃了。所有的疼痛归结在胸口处,一下子像剜心一样,臻熙的眼立刻就迷蒙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要哭。千万不能哭。不能。不能。
臻熙起身,啜泣着鼻子,往外跑。她跑出来酒店大堂,凉风顿时吹散了无法凝聚的泪水,晶莹水珠控制不住,自作主张地决堤而下。陈夕也跟着她跑出来了。他拉住了她,眼睛凝望着这无可奈何的表情。
臻熙非常希望在这样的黑暗中,他不会知道她流泪了。他一定不会知道的。不会。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泪水是流在她的脸上,并不是流在她的心里。这很明显的,对不对?
陈夕拉着他,往前走。就这样被他拉上了他的车,自始至终,她都恍恍惚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