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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职业乞丐

葛老一走进这县城街头,那对混浊的眼睛正四处打望,这时就见一商店门口有一年轻人在注视着他,他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心里不由地一动:像,真像!他三脚并做两步跑了上去,这时,那年轻人也有意识地迎上前来,兴奋地说:“你是葛村的?”葛老点了点头:“你……你……”那年轻人猛地爆出一句:“你是俺爹……”“你……你是山娃子?你看我这眼睛,咋看咋像!”“是呵是呵!”葛老热泪盈眶:“娃子,你让你爹找得好苦哇!”

原来,葛老他儿子自逃学出来就在外打工,4、5年了也没有回家,把个葛老急得……到处寻找他,可没有一点他的踪影和消息,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今天在这儿终于遇上了。

山娃子几年不见,长得也确实比以前高大结实了。他把爹引进了自己的住处,说自己现在一家公司打工,他嘱咐爹来后千万别把他逃学出来打工的事给捅破了,再说他在这里的名字叫也不叫山娃子,叫金顺。爹理解他的意思,连连点头:“爹知道,你呀!从小就要脸,爹不说、不说,爹就说是来看你的,行啵?”金顺笑着说:“爹,我还记得,过两天还正是你60大寿呢!儿想在酒店为爹祝寿!”“我的60大寿?”葛老听后心头一愣:60大寿?我今年才59呢?莫非儿子他提前要给我做寿?再说,在老家也有提前做酒的习惯,为了不让儿子扫兴,他也想看儿子风光的同他做一回寿酒,他又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多亏我山娃子,不不不,金顺孝心好,还记得我的生日……”

金顺在公司虽不是什么官,但也算是一个人物,加上他人缘关系特好,现一听说他爹来看他了,还给爹做寿酒,来送礼的是一个接一个,再加上他又发了一些请柬,十来桌酒席宴在一家酒店隆重开席。

酒宴上,金顺和他爹自然是中心人物,平日里金顺对他们也不错,于是,敬酒者一个接一个,金顺还算清醒,只有打打马虎眼用矿泉水代替。这下就为难了他这个从乡下来的老实巴脚的爹罗!谁敬酒他都喝。不过,今天他也高兴,喝!难得有这一回醉,酒喝多了,自然话也多了,山娃子也就自然叫了出来,还执拗着不改口,有人就问:“你儿子金顺,什么时候变成山娃子啦?”“什么金顺……山娃子是从小俺给取的名,在咱山里,还时兴着哩!”“你老家是……”“陕北。”“陕北……金顺,你不是湖北人吗?原来还是陕北的?”“什么湖北?陕北!这一趟让我找得好苦哇!”“找什么?”“找他呀!逃学出来几年,让我找得好苦哇!”“哦!金顺什么时候又逃学了?”“他呀!从小就逃。”

葛老酒兴一上来,金顺交待的话全给忘了,这一说,让金顺在一旁直急,有人就拉着他说:“今天他老人家高兴,你就让他说嘛!”洽巧,葛老旁边坐的正是一位和他年龄相仿之人,两人你来我去,推杯换盏,把个葛老喝得满脸紫红,喝着喝着,突然,葛老老泪纵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让所有在坐人惊愕不已,开始大家还以为他是高兴,听他一说话,原来他是乐极生悲:“山娃子……俺对不起你呀……”金顺一愣:“爹,你这是咋的啦?是不是高兴……”“高兴?俺是高兴,高兴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多人给我过生日。”身边那老人说:“那是你儿子好哇!做爹的光彩!”“儿子是好,可……可他根本不是俺的儿子……俺也不是他什么爹……”

葛老出语惊人,让所有在坐之人惊愕,金顺见状急忙上前夺下了他手中的酒杯,劝他少喝点,可葛老还偏不让,滔滔不绝地接着说:“我该死,活到这么个年纪,第一次骗了你,我不是什么葛村的,也不姓葛,也不是出来找什么山娃子的,我是同我那当老板的儿子打赌出来的,他自从当上了老板,从来就不回家看我一次,以为寄几个钱回来就行了,我说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你每月能回来看我几次就行了,你看人家隔壁的毛仔。他说,毛仔是看着他爸有钱才回来的,没有钱,他还会天天往他身边跑?我说,不可能,钱不是万能的。他说,咱打个赌,你就这穷酸样子出去,谁要是收留了你,认你做爹,我输你10万……于是我就出来了,那天在县城街头看见你,俺只是想同你套个近乎,找个地方落宿,弄顿饱饭吃……俺这么一大把年纪,对不住你呀!你……好人啦!好人!世上还是好人多呀!现在,我决定把我儿子输给我的那10万块钱输给你了!你让我在我当老板的儿子面前终于赢了一回!”老人说完老泪横流,激动不己。

在坐的亲朋好友一听了老人的叙说,仿佛在听了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想不到,金顺竟然有此好心给一个不是自己的父亲来做如此60大寿?好人,好人啦!这时,大伙都把惊奇和羡慕的目光投向了金顺。

此时的金顺真的是红光满面,一听说老人决定把那10万钱转给他,他更是受宠若惊,想到自己这歪打正着,心里还直在庆幸庆幸呢……

原来,金顺在此公司上班以来,因他人缘不错,凡是朋友有什么事他都送礼,这么多年来钱都送出老鼻子了,可自己孤身一人,又没一个什么大喜事,于是,那些送出去的钱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于是,他在街头转了两天,就想借个爹来给他做个生日,把以前发出贴子的钱也好好地收一些回来。可又怕露馅,在街头转的那两天,他就暗中发现了葛老在寻找自己的儿子,而且有几次把目光盯着他,就这样,他决定假戏真做,没想到,他果真还拣回个金元宝?

回家后,金顺果真把老人另按房间好生侍候:一是他的这次行动普遍得到了公司上下的赞誉;再说,他还瞅着老人家那答应了的10万块钱呢!

老人这一住就有好些日子,这天,他说要回家了,说是要去找儿子要回那钱了,金顺一直把他送到车站,送上了车。谁知,老人这一去就杳无音信,金顺急了,拿出他留下的电话号码就拨,可对方一直是忙音。这天,金顺在收捡他住的房间,才发现他压在枕头底下的那张纸条,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这样写道:

金顺:

你好!实话同你说,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做老板的儿子,也更谈不上那10万块钱,我是一个职业乞讨,感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精心的照顾。其实,那天在酒席上,我是喝多了一点,差点把真情实相给露出来了。后来我一兴奋,却编出了另一套假话,自然是想往你脸上贴点什么。我是想,你对我这么好,我可不能不讲人情,总得给你留下一点什么。

现在我走了,总不想在你心底留下一个永远不解的谜?知道我是如何晓得你想借给爹做寿请酒收回这礼金的吗?假如你没有忘记的话,在此前一天你还在街头找了我的一个同行商谈借爹之事,他胆小未答应,于是我就变着法子找儿子,没想到你还真上了……

再次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如此厚待,为了不影响你,我决定同别人换防,把这个区域让给他人了……

嘱咐你一句:聪明反被聪明误,可别再上当哦!

一个  金顺看到这,大呼失策,他心知肚明,仔细一算帐,这次不仅没赚钱,反而又亏了一大笔。他一阵晕眩倒在了沙发上,惟一使他欣慰的是:歪打正着,从此,他在公司的信誉度大幅上升。他只有打掉牙往肚里咽……

金顺在想:自己为人处事,怎么还不如一个乞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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