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从人与道、名与道的关系中揭示人在实际生活中应采取的态度:
人有穷,而道无不通,与道争则凶……有智而无为,与无智者同道;有能而无事,与无能者同德。其智也,告之者至,然后觉其动也;使之者至,然后觉其为也。有智若无智,有能若无能,道理为正也。故功盖天下,不施其美;泽及后世,不有其名。道理通而人伪灭也。名与道不两明,人受名则道不用,道胜人则名息矣。道与人竞长。章人者,息道者也。人章道息,则危不远矣。故世有盛名,则衰之日至矣。
唯灭迹于无为,而随天地自然者,唯能胜理,而为受名。名兴则道行,道行则人无位矣。故誉生则毁随之,善见则怨从之。利则为害始,福则为祸先。唯不求利者为无害,唯不求福者为无祸……道胜,则人无事矣。
人莫得自恣,则道胜,道胜而理达矣,故反于无为。
人与道是对立而不是并显的关系,自然、无事无为则与道同在。道高于人,人是有限的生命体,人的生命和认识范围、能力都是极为有限的。道是产生人和万物的最终根源,万物最终又复归于道,道又是无穷的,并能够贯通于万物之中。因此,人的行为应符合道、顺从道而不能与道争。
《淮南子》从身治与道的关系展开论述。“天道无亲,唯德是与。有道者,不失时与人;无道者,失于时而取人。直己而待命,时之至不可迎而反也;要遮而求合,时之去不可追而援也。故不曰我无以为而天下远,不曰我不欲而天下不至。古之存己者,乐德而忘贱,故名不动志;乐道而忘贫。故利不动心。名利充天下,不足以概志,故廉而能乐,静而能澹。故其身治者,可与言道矣。自身以上,至于荒芒尔远矣,自死而天下无穷尔滔矣,以数杂之寿,忧天下之乱,犹忧河水之少,泣而益之也。龟三千岁,浮游不过三日,以浮游而为龟忧养生之具,人必笑之矣。故不忧天下之乱,而乐其身之治者,可与言道矣”,天人联系的桥梁就是“德”。认为人应以追求道德为乐,则名利之扰自然远去。这样才不会迷失自己,才能与其论道。视名利与天下都是身外之物事,只有舍弃,才有得道的可能。并且认为天下的治与乱自有定数,忧虑无济于事,只有安于自身之治,并以此为乐,才能与之言道。因此,得道的关键是从自身做起。
《淮南子》将治身与治国相联,身国并论,试图为治国寻求理论依据。这是对身国同构、身国同治观念的进一步发挥。“身者,国之本也”,从个人与国家的关系看,无身则国不存。“治身,太上养神,其次养形;治国,太上养化,其次正法”,治国注重教化如同治身注重精神境界的提升,精神是人之为人的根本,而教化是治理国家优劣的关键,是治之本。“自信者,不可以诽誉迁也,知足者,不可以势利诱也,故通性之情者,不务性之所无以为;通命之情者,不忧命之所无奈何;通于道者,物莫不足滑其调。詹何曰:‘未尝闻身治而国乱者也,未尝闻身乱而国治者也。’矩不正,不可以为方;规不正,不可以为圆;身者,事之规矩也。未闻枉己而能正人者也”,自信就不会受外在因素的影响而改变自己的看法和态度,满足于自身的现状就不会为外在的权势或功利所引诱,所以治国的起点和关键就是从治身开始。
《淮南子》中多次提到规与矩,二者作为衡量的标准器具,只有自身端正无差错才能成为衡量其他物品的尺度。人之身犹如规矩,只有身正才能具有矫正他人的资格。作为一国之君,要统驭官吏和万民,同样首要的是要从自身的各个方面审视自己,使言行达到当时人们所称道的标准,才能成为世人的楷模。若每个人都以身作则,做到自律,那么整个社会就会实现无制而治。“是故身者,道之所托,身得则道得矣。道之得也,以视则明,以听则聪,以言则公,以行则从”,道不是独存无依的,道的品性是通过人的体验才能显现和获得,而道的境界是通过个体的修行才能达到的,得道后言行才不会有偏颇,最终实现身道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