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是应时之作,在总体上回应了当时的社会问题,指涉了急需解决的焦点和矛盾,并且有洞见性地提出许多积极的建议,反映了正在逐步形成新的文化理念。面对已有的文化资源,《淮南子》提出了适应当时需要的博大宽容的文化观,是以建立在先秦各学派认识发展为基础的,将“物无贵贱”的自然平等观扩展到社会意识文化领域,由专于一家到贯通百家是当时学术走向的必然。因此,整合是基于道的特征和要求,是出于纳入了各科知识之上的一个文化整体意识的考虑,它需要对各种知识的内外各方面进行融会贯通。《淮南子》一书始终贯穿着“通”的观念,“通”的思想同时又反映出汉初思想家试图贯通一切的昂扬向上的时代进取精神。
在道家的思想体系中,“通”的极限和最终的目的是“得道”。通过打通事物内部以及事物间的各个方面,从而使万物联系起来。早在《庄子》中已经具有了“以道则通”的思想,提出了“道通为一”的命题。“故为是举莛与楹,厉与西施,恢”?怪,道通为一。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毁也。凡物无成与毁,复通为一。唯达者知通为一,为是不用而寓诸庸。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适得而几矣,从万物的源起来看,万物得于道,因此相通于道;从人的认识层次而言,通则得知天下之理,通则万物为一;从最高本体的道来看,万物本无分别,是齐一的,唯通达此理者方能明了万物的统一性。《庄子》是从对立事物差异的相对性方面说明万物的本质是通而为一的。另外“通”的观念多受《易传》思想的影响。《易?系辞上》:“一合一闭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曲成万物而不遗,通乎昼夜之道而知”,表明通则知。通总是与道相连。“通”还是道的特点,如王弼所言:“道者,无之称也,无不通也,无不由也。况之曰道,寂然无体,不可为象。”道是万物存在的根据,通行于万物,并内在于万物之中,显示了道的无处不在的普遍性。
在道家的思想体系中,“通”是比较重要的哲学观念,它与探求事物的内在规律紧密相连。在道家眼中,“通”的最终的标准是通达宇宙万物最高本体的道,从而将道与通内在地本质性地联系在一起。道遍在万物之中,得道则通知万物,这是通的最终根源,因此,“君子通于道之谓通,穷于道之谓穷”,以得道作为通的尺度,通是得道的必然结果,得道即谓通。“故通于天地者,德也,行于万物者,道也”,道存在于万物中,德是道的特征。表现在人身上就为德,因此通达天地之情,就具备了德的品性,德因此也具有通的特性。由此可见,“通”的观念是道家思想尤其是《庄子》思想的一个重要特征。《淮南子》传承这一“通”的内涵,并将通的观念运用于自然与社会各个层次,从而构成了无物不通的思想观念体系。“通”的观念源于《庄子》,通达则易超越纷杂的俗务,与其逍遥自在的人生哲学紧密相连,“堕肢体,?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因此通的观念为得道以及个体精神的超越提供了理论基础。庄子只是在道的层次上讨论,《淮南子》则进一步将其落实于自然和社会之中。“诚通乎二十篇之论,睹凡得要,以通九野,径十门,外天地,捭山川,其于逍遥一世之间,宰匠万物之形,亦优游矣。”作者对此书自视甚高,但看出作者是要通过把握此书的主旨超越天地的界限,掌治万物,最终实现人生的逍遥。显示出作者具有浓厚的超世心态。因此“通”不仅是认识上的结果,又是一种境界,得道的境界同时也是通的境界,是万物了然于心通达之后的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