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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2

钟会的前妻叫胡艳玲。钟会第一次带胡艳玲回来,就遭到了母亲钟老太的反对。

钟老太的反对直言不讳,而且当着胡艳玲的面,沉着脸问:连正式工作也没有?

没有。胡艳玲在五金公司做售货员,是临时工。

胡艳玲的压力可想而知,结果不到半年两个人就分手了。紧接着,五金公司破产,胡艳玲连临时工也做不成了。有时在街上看到趾高气扬的钟老太,年轻的姑娘就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和这个老女人有关,竟动用了一份心计,以看同学为名,来到了钟会工作的小城。

钟会也是才到那个小城,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口音让他一时打不开局面,处了几个对象都无疾而终,有一个甚至连被窝都钻了,依然无法令钟会心里的爱情起死回生。又因一件事在单位受了处分,正值人生低谷,突然看见胡艳玲,眼前一亮,心底也一热。晚上,钟会毫不费劲就把胡艳玲带到了自己的住处。在和胡艳玲的整夜销魂中,钟会觉得和自己的母亲简直隔着浩瀚的太平洋,远得边都没有,甚至他妈长什么样都恍惚一片。接下来,胡艳玲没走,一直住在钟会那里,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钟老太的影子这时就像深海处潜伏的鱼雷,渐渐浮出水面。

面对胡艳玲的眼泪,钟会决心做一回男子汉。他再次带胡艳玲回家时,钟老太暴跳如雷:“还是她?”

胡艳玲昨夜的温存还在钟会心口碰撞,她柔软的舌尖,她用双臂搂紧了钟会后背的那种感觉,令钟会的勇气喷涌而出,钟会直视着钟老太:“是!你还想咋?”

钟老太知道挡不住了。挡不住的还有接下来钟老太和胡艳玲的矛盾,以及后来牵扯进来的家庭成员每个人之间的矛盾。其实每个人也无非是钟会父母和钟会夫妻。钟会残疾的大姐早在生完第二个孩子就上吊自杀了,剩下的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还在十几岁时就被钟老太送回了遥远的湖南老家,钟老太的理由是:可以谋求更好的出路。

婚结了,可接下来的一切对每个人来说都不尽如意。

胡艳玲只好把所有的心思都寄托在肚子里。她希望生个儿子,以此加重自己在这个家的分量。可上帝很不解人意。

孩子一落地,各种关系就开始急剧紧张。尤其婆媳矛盾,直接白炽化,钟老太伺候胡艳玲月子的时候把一碗粥墩得满桌子飞,胡艳玲的月子是伴着悲鸣和泪水度过的。还没出月子,娘家来人就把胡艳玲接了回去。一开始在钟老太的授意下,钟会还坚持着不打电话,两个月后,钟会实在坚持不住了。他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半个月下来,钟会眼看快成秃顶了,他开始背着钟老太偷偷地和胡艳玲联系。

他们都以为经过这一劫每个人都会有所收敛,事实证明,大家都想错了。家庭矛盾逐日升级,一次家庭混战,胡艳玲竟打了报警电话。开警车过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当日的带班领导,另外两个是执勤民警。

面对满屋狼藉,带班领导就问胡艳玲:“你丈夫呢?”

胡艳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挣扎着说:我没有丈夫,我丈夫死了!

正在这时,钟会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进来了。

带班领导弄清他就是那个丈夫后,一脸冰冷:“好好处理处理,家庭内部纠纷,自己解决。”

钟会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执勤民警里有一个是他高中同学,正瞄着他笑。

那次处理的结果是钟会的父母搬进敬老院。

夹缝中的钟会真是心灰意冷,他对这种来自家庭的关系深感心寒,因为这个民警同学的目击,钟会又格外觉得低人一等。

他就在这时遇到了高中的一个女同学,并共进了一次极尽温馨而缠绵的晚餐。晚餐之后,钟会内心里竟有些心猿意马。又相约着去吃了几次饭,联系就不断了,每天总要打个电话,短信更成了家常便饭。胡艳玲觉出了一份不正常,但她采取鸵鸟政策,把头埋到沙子里。说不上是忍耐还是等待时机,只是对钟会从此又多了一份漠视,钟会就隐隐不快,越发想找一份平衡。

一天晚上,脱衣上床后,钟会就裸着胸脯倚在床头给女同学发了一条短信,女同学很快回了。接着你来我往,三五个回合,半个小时就消磨掉了。按键的声音和短信提示音清晰而暧昧地响在寂静的夜晚,钟会知道胡艳玲在假寐,心里竟无比受用,有一种报复的快意,更加无所顾忌,又将一条信息发过去,意思再明显不过。

女同学很快回过来,是对钟会的抱歉还有善意的提醒和温婉的制止。钟会还来不及看完,睡在身边的胡艳玲突然跃起,一把夺走了手机。

看到胡艳玲的表情钟会才知道坏事了,他本能地堆起笑脸,伸出手去拉胡艳玲入怀,以便息事宁人。但胡艳玲推开了他。

钟会傻了,呆在那里,任胡艳玲将短信逐一看完,然后听取胡艳玲的判决。胡艳玲没哭没闹,冷静地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让钟会浑身挂满了冰溜。

胡艳玲说:“这日子我早就不想过了,离婚吧!”

冷战从第二天开始了。这期间,钟会又请女同学吃过一次饭,那次因为真正有了心事,就吃得时间长了些。送完人家,等他自己回来,已经很晚,胡艳玲在里面将门反锁了。他在门外站了半个小时,门铃都要摁爆了,屋里人无声无息。他喊女儿,女儿在里面哭唧唧地说我妈不让我开。

正是三九最冷的那几天,钟会站在阴冷而窄仄的楼道里,左邻右舍都是本单位职工,自然没面子,一气之下住到了单位值班室冰冷的床上。

钟会再回家,是接了胡艳玲的电话。胡艳玲说有事。钟会回去后,刚进屋胡艳玲就将一张纸递过来。原来是离婚协议。钟会想说什么,但胡艳玲一句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就将所有过往岁月一并封住。

两个人利落地协议离婚后,胡艳玲去了另一个城市。

十年婚姻,分手时,胡艳玲留给钟会的,除了女儿和女儿的抚养费,还有三万元的买车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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