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我介入他们的爱情。
其实我的介入无非是当夜晚雨珠的门铃声传过来时,我总像得到了一种暗示。我常常一骨碌就从床上爬起,然后来到院子里,将眼睛贴到那道墙缝上。
前几天,我发现我和雨珠的界墙上有一道小小的缝隙,我用木棍又开拓了一下,这样不论天空中有没有月亮,我都能看到雨珠院里发生的一切了。
我每次都看见雨珠开门后他们总是长久地凝视,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然后再同时走向对方。男人的怀抱急切而有力地接纳了雨珠。他们常常来不及关上大门。其实他们是每晚都见面的。我总感到每晚见面的他们太急切。他们的拥吻承载着太多的压抑和痛苦的等待。他们每晚向对方无声倾诉的那种渴望我不理解。即使有一天人们轻易地懂得了我的每一个手势并就此揣摩到我的心思,我也不懂他们仿佛用生命相吻的刻骨铭心。
那时我总是听到男人在说话。他在长时间的亲吻后一手揽着雨珠的后背,一手轻轻地抚摸着雨珠的头发,一遍遍地喊雨珠的名字。
这时雨珠的脸是上扬的,而那个男人,则深深地俯下头。缥缈的月光下,我看到了世界上比例最和谐,造型最优美的画面。
他们凝视。然后是那个男人的一声轻唤:雨珠!
雨珠不回答,就那样抬着头。我于是和她一起痴迷。然而我的痴迷总是被男人的声音打断:雨珠,不哭好吗?我还听见男人心疼的叹息。
每次都是男人将雨珠抱回屋,然后屋里的灯很快熄灭。
黑暗中,我的灵魂离开我的躯壳,在雨珠和我高高的界墙上游来荡去。
我游来荡去的灵魂喜欢风声细碎的夜晚。圆月高悬,洒一片皎洁的清辉。这样的夜晚雨珠会和那个男人走到院子来。他们坐在院中的竹凳上,男人会为雨珠剪指甲,有时也梳理雨珠的头发。而雨珠总是为那个男人擦皮鞋。
夜色弥漫,夹竹桃的馨香也在弥漫,还有鞋油的气味,它们混杂在一起,让我想起我那已去了另一世界的母亲。
他们在夏天最初的日子串门帘,就是用那种塑料块串成各种图案。他们用来串门帘的塑料块只两种颜色,一种蓝色一种白色。雨珠和那个男人将门帘设计成一幅海鸥在大海上飞翔的图案。大海是蓝色的,海鸥是白色的,下面一片波浪也是白色的。他们做得很精细,有时他们要重做。一遍又一遍。
门帘做好后的很长一段日子,他们都坐在院子里,或为对方剪指甲,或为对方擦皮鞋,一边谈着门帘,再由门帘谈起,无论话题怎样无边无际,他们的眼神都交织在一起,再后来是小竹凳靠在一起。男人倾着头贴着雨珠的脸颊,雨珠仰着头将下颌抵在男人的肩头。那样子很像两匹马。中午过后,天闷闷的,两匹马走啊走。它们累了,于是停下来,交颈而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