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嫂子来发卷子。六页。雪片一样在班级翻飞着。嫂子要去学习,这是接下来一周的功课。嫂子,你走了我们就够无聊了,哪有心思做这些啊。
安白像被谁击中了后脑勺,愣在那里。难道潮洛濛笔下的嫂子是……?她的心怦怦跳,停了一瞬,又往后翻,翻到最后一页。整篇日记都是记录和“嫂子”打乒乓球的整个过程。而且直接称呼“安白嫂子”。他为什么称呼她嫂子。他写错字了?是想写婶子吗?安白马上就否定了这一判断。
安白还没结婚!
安白脸红心跳。
晚自习,安白去班级把潮洛濛叫出来。他们就站在走廊里。
“嗯,是这样的。”安白看着潮洛濛,尽量把话说得委婉,“真不好意思,今天学校开会,在你们班。我坐你的座位,无意中看了你的日记。”
潮洛蒙脸一红,嘿嘿地笑了,说:“我写得不好。”
“你写得很好。”安白说,“我要谢谢你。只是,我,看了你对我的称呼。”
潮洛蒙的脸再次红了,笑着,搔一下脑袋,低着头,又抬起头。
“为什么称呼嫂子呢?”安白问得很紧张。
“在我们蒙古人的习惯里,嫂子是比较亲的人。”
“那么,为什么不叫姐姐?”
“噢,有区别的。怎么说呢?”潮洛濛想了一下,再说,“这样,蒙古族的家里,如果母亲去世了,嫂子便是家长。姐姐可以一起玩,也一起吵架,但嫂子,是能体谅人、能照顾人、能同她说心里话的。”潮洛濛认真而努力地解释,他的脸一直红着。
“噢,是这样……你有嫂子吗?”
“有。可是她前年过世了。”潮洛濛静静地望着老师,这个快乐的男孩子眼里闪过一丝忧郁。
“噢。对不起!”除了这句话,安白再也找不出一个字眼儿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对潮洛濛说:“你进去吧。”
安白独自在外面走了很久。校园里的玫瑰花香仿佛迷了路,裹住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