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孟子》
人有浩然之气,乃至大至刚。浩然之气,不是一般所谓“精气”、“血气”,而是充满正义,充满仁义道德的正气、骨气。不是属于医学的生理的范畴,而是属于人文的精神范畴。这种气,阳刚而气壮山河,气贯长虹,气冲霄汉。“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靠是的这种气。“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依然是靠的这种气。
甚至如文天祥所写千古名句:“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正气歌》)也仍然是源于这种气。
孟子所讲的“气”和稷下唯物论者所说的物质性的“气”是根本不同的,指的是人的精神力量。他发现一个人如果对自己的行为的“正义性”有明确的认识,有坚定的信仰,并且经过长期的践履,就能培养出一种敢于坚持自己的信仰,甚至为之而献身的精神。孟子养“浩然之气”的思想在尔后两千多年的中国历史上起过很大的作用,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
然而,这种气可养而不可得。“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就是养也要日积月累,水到渠成;而不能拔苗助长,急于求成。
不过,正如孟子所说:“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古往今来,合天之下,能不急功近利、拔苗助长的又有几许呢?地里庄稼,即使你站在它的面前随时观察,眼睛紧盯住它不放过,也绝对不能亲眼看到它生长;但是久而久之,隔一段时间去看它,却可以发现它已经长高了。人的身体长高也是同样的道理。那时,老师给我们讲这个道理,是勉励我们要勤奋学习。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不要心急图快,囫囵吞枣。
其实,不仅知识积累如此,技艺学习如此,我们进德修业,立身处世的方方面面,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关键在于营养的吸取,年力的增强。万事总有规律,不是你一厢情愿就可以如愿以偿的。放眼观世,红尘滚滚。再看看你的周围,那些追名逐利,急急如律令的人们,一个个不都是那“芒芒然归”的宋人吗?
孟子继承和发展了孔子立志有恒的思想,认为一个人最主要的问题是立志。齐国王子垫间孟子,“士干什么事?”孟子说:“尚志。意”思是使自己志向高尚。王子垫又问:“何谓尚志?”孟子回答说:“行仁义罢了。居住于仁,行走由义,这就叫志行高尚。”
孟子与孔子一样,要求学生树立远大的理想和宏伟目标,对社会发展有自己的理想和尽自己的义务。孔子把这称为“杀身成仁”。孟子把这称为“舍生取义。”孟子说:“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命和道义都是我所喜欢的,如果二者不能并有,即便牺牲生命,也要保全道义。生死与荣辱发生矛盾时,志士仁人宁愿光荣而死,不愿屈辱而生。死虽可恶,但还有比死更可恶的行为,就不应避死而苟活,那就要舍掉个人的幸福以至生命,实现其道德理想。可见孟子认为道德生活比个人幸福、比个人生命都重要。
在立志问题上,孟子与孔子不同之点在于,孟子提出了立志与“养气”的关系。孟子认为,普通的人只要注意“养气”,经过量的积累可以质变,逐渐形成圣人身上的所谓“浩然之气”,它是正大刚直之气。
孟子的养气说表现出高度推崇理性自觉与坚定志向的作用。于是他的“浩然之气”实际上是经过长期的道德修养而达到的一种高度自觉、志向坚定的崇高精神境界。他认为有了这种境界,不仅贫富贵贱不动于心,生死祸福也能置之度外,这种人可谓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作为道德上的气节操守,是有积极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