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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手中不离弹弓——晋灵公姬夷皋

晋献公姬诡诸死后,经过晋惠公姬夷吾、晋怀公姬圃和晋文公姬重耳三位国君,坐在朝堂的是晋襄公姬欢。公元前621年,姬欢逝世,临终遗言,让七岁的太子姬夷皋继任国君。大臣赵盾认为,现在国家多难,应该立一位年长的国君。姬欢的弟弟姬雍,年长成熟,乐善有德,就立他为国君吧。可是,姬欢的夫人穆赢,抱着太子姬夷皋,日夜在赵盾面前哭诉说:“这是先君的亲骨肉,先君早就把他立为太子,临终又托付给你了,现在你却把他废弃,这个孩子的命好苦啊!”她边说边哭,十分伤心。女人的眼泪是征服男人的锐利武器,赵盾和众大臣没有办法,只好改立姬夷皋为国君,是为晋灵公,就是上文提到的齐公姜商人为其送礼的那一位。

姬夷皋年幼,朝政一直掌握在首席大臣赵盾手里。但若干年后,小国君渐渐长大,成天就是玩乐,开始只是荡秋千、玩游戏,后来玩鸡斗狗,操刀弄棒,进而发展到恶作剧,随意伤人取乐!这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谁也管不了他。他所亲近的人是奸邪小人屠岸贾,天天陪他玩,一旦玩腻了,就让屠岸贾为他想一个新鲜的玩法。为了玩得更开心,屠岸贾鼓动小国君,重税盘剥,修建了一所庞大的园林,遍植桃树,称为桃园,专供平时玩乐。园中长廊回环,雕梁画栋,墙上绘有彩画,金碧辉煌,着实让臣民们大开眼界。

其实,姬夷皋最爱玩的还是弹弓,开始只用它打鸟,后来练得百发百中,觉得打人很好玩,遂在临街的宫墙里边筑起高台,盖上亭子。姬夷皋手持弹弓,登上亭台,朝街面上俯视。百姓们三生有幸,好不容易翘首望见小国君的尊容。突然姬夷皋举起弹弓,朝人群发射!连连飞来的弹丸,发发皆中,百姓躲闪不及,被打得门牙迭落、眼珠迸裂。台下一片惊慌,纷纷四散逃命,姬夷皋看到这种热闹场面,别提多开心了。从此,这项缺德的活动就成了他的保留节目。

赵盾等大臣们一再规劝,姬夷皋口头答应改正,转身又玩上了,依然是手中不离弹弓,囊中自带弹丸,每次上朝,就把弹弓放在手边。大臣们在朝堂,向他奏事,只要稍微有点不顺眼,姬夷皋便二话不说,直接拿起弹弓,瞄准射击,被瞄准的人如果擅自躲避,使他没有打中,他会勃然大怒,打得更凶。赵盾严厉规劝,姬夷皋把他恨之人骨,必欲除之而后快。

公元前607年,在位十四年的姬夷皋已经二十一岁,身强力壮,性情暴庚。有一天,姬夷皋要厨师为他炖熊掌,熊掌最难炖熟,需要细火慢垠。但姬夷皋急不可待,一再催促厨师端上来。结果,端上来的熊掌不熟,姬夷皋大怒,这次倒没有拿弹弓,而是顺手操起沉重的铜斗,用力砸将过去,一下子把可怜的厨师打死!大概觉得刚刚开打,还未尽兴吧,姬夷皋把倒在地上的厨师砍为数段,放在备箕里,让宫女们抬出宫廷抛尸。赵盾、士会看到宫女们抬着的备箕里,赫然一只死人手臂!仔细询问,方知国君又在杀人。赵盾准备人宫进谏,士会说:“您去劝谏,如果不听,就再没人敢去了,还是让我先去,要是不听,您再去。”没想到这次进谏非常顺利,未等士会开口,姬夷皋就知道他的来意,抢先一步说:“你不用说了,我知道错了,打算改正!”几句宽心的话,弄得士会有些尴尬,反倒安慰对方说:“谁能没有过错,只要改正就好。国君知错能改,真是国家的齐天洪福!”可是,说归说,姬夷皋连半点都没有改。赵盾屡屡进谏,不仅徒劳无益,反而引起杀机。

果然,暴虐成性的姬夷皋派杀手前去刺杀赵盾。但该杀手深知赵盾是一位忠臣和国家的栋梁,强烈的正义感使他不愿下手,但君命难违,这位可敬的杀手竟一头撞死在一棵大槐树上。姬夷皋得知行刺未遂,其气急败坏之状,宛若一头疯牛!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当年九月的一天,姬夷皋精心设下埋伏,宴请赵盾。酒过三巡,姬夷皋对赵盾说:“寡人听说你的佩剑无比锋利,拿出来看看。”在国君面前拔剑,乃是死罪,但这是国君让拔的,赵盾不知是计,准备起身拔剑,其保镖提弥明识破杀机,立即登堂阻止说:“臣下陪国君饮酒,超过三杯便不合礼,为何酒后在国君面前拔剑?”赵盾醒悟,知道情况危急,迅即下堂退走。姬夷皋嫉使恶犬扑向赵盾,提弥明上前搏斗,把恶犬扼死。赵盾愤然说:“弃人用犬,虽猛何用!”姬夷皋凶相毕露,大呼“来人”!埋伏于宫中的甲士一齐杀出,提弥明奋力抵挡,被乱剑砍死,赵盾失去保护,惊得不知所措,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甲士中忽然冲出一人,把惊恐至极的赵盾抱上车去,催马狂奔,逃之夭夭!

原来,几年前,赵盾曾在首阳山(山西永济市南)打猎,遇见一个叫灵辄的穷汉子,饿倒在地,奄奄一息。赵盾赶紧下车,拿出食物给他吃,那人吃了一半,忽然祈求说:“小人外出求学已经三年,不知道母亲还在不在,现在快到家了,请让我把剩下的这点食物留给她老人家吧。”赵盾让他尽管吃饱,又送给他一筐子肉食。后来,灵辄做了宫中卫士,当他发现姬夷皋要杀害的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时,便挺身而出,救下赵盾。赵盾问他为什么拼死相救,灵辄说:“我就是那个被你救活的饥饿之人!”

赵盾脱险后,一口气跑出绛城,直向境外逃奔。晋灵公姬夷皋虽然谋杀不成,但乐得把管束他的赵盾赶走,心中大快,遂在桃园用弹弓打鸟,尽情玩乐。赵盾的族弟赵穿,乃是姬夷皋的姐夫,统兵为将,性情勇猛,早就对这个暴君小舅子十分痛恨,得知赵盾的遭遇,愤然起兵,冲人桃园,把手持弹弓的姬夷皋乱戟刺死,然后派人追回业已逃到晋国边界的赵盾一行,官复原职,迎立晋文公姬重耳的少子姬黑臀做国君,是为晋成公。

历史再次显示:骄奢淫逸,凶恶残暴,绝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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