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路不通。气急败坏的李元吉便在李渊面前狠狠地告了尉迟敬德的黑状,说他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大肆离间李氏兄弟,而且居功自傲,除了李世民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拥兵图谋不轨。
李世民和尉迟敬德都不以为然,盲目乐观,认为李渊断然不会失察。可是,现实给了他们无情的一击:李渊连面儿都没露,直接下了一道敕书,将尉迟敬德下入天牢,择日让他去当天使。
慌了,慌了,谁都没有料到李渊居然会不走寻常路,不打寻常牌。他没经任何的调查考证,直接就要把尉迟敬德弄死。好在有李世民再三请求,从中斡旋,尉迟敬德才被放了出来。
这厢李世民马不停蹄地忙着救人,那边李元吉也在马不停蹄地忙着害人。他先是以同样的理由诬陷左一马军总管程咬金,继而又用金银财宝引诱右二护军段志玄。当然,这哥俩儿都没有屈服在李元吉的淫威之下,结果都遭到了太子党的“反攻倒算”。程咬金被外放为康州刺史,段志玄也被调离了原先的工作岗位。太子党前前后后那么多轮攻击,到如今总算是见了点实效了。
程咬金走得显然不像无名刀客那般潇洒,他扔给李世民一句话:“大王,您的股肱羽翼,已经快要被人家给剪除干净了,再不果断采取措施,您就快自身难保了。”李世民默然无语。
东宫里欢呼雀跃的胜利景象与秦王府的黯然落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听完了李元吉满怀轻快与自豪的汇报之后,李建成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其实,在秦王的党羽中,真正值得我们畏惧的只有这两个人,房玄龄和杜如晦。”
李元吉嘴角微微一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翌日早朝,李元吉当庭参了房杜一本。他义愤填膺地向李渊提出,这两个人一贯从事破坏李氏兄弟感情的卑劣行为,立场又臭又硬,必须对其实施专政,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
现实当头又给了李世民一记闷棍儿:李渊下令对房杜二人实施“双规”,从此一不能踏入秦王府一步,二不能私自接受李世民的指示,三不能擅自离开长安半米,等候下步的处理意见。
李世民看看周围,所有的智囊当中,只有他的大舅哥长孙无忌还在身边。长孙无忌、高士廉、侯君集以及尉迟敬德等人日以继夜地展开车轮般地游说,力劝李世民发动兵变,诛杀建成元吉,夺取帝位。
李世民犹豫不决。弑兄夺位,那可是为天理所不容的忤逆大罪啊。无论成与不成,都将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不到万不得已,他怎敢冒这样大的风险啊?再等等吧,看看父皇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实在不行,我就到洛阳做个土皇帝也好。李世民这样想道。
是啊,如此看来,事情还是有回旋余地的。此时的李世民正是抱着一种“努力追求不强求”的态度,竭尽全力去争取帝位,实在争取不到就返回中原做一个土皇帝。不错,这小算盘打得叮当响,不能说是最有利,但最起码很安全。
的确,安全能压倒一切。可是前提得是“安全了”才行。李世民真的安全吗?他以为他可以安全。可是,形势的发展已经远远地超越了他智慧所能预料的范围。突厥边将郁射设率领着五万雄师如风卷残云般穿越大漠,突破长城防线,兵锋直指边陲重镇——乌城。在争夺皇权的斗争当中是找不到“共赢”这个词汇的,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既然李世民笃定了心思要做那巍然屹立的高山,那李建成也就只能选择做那移山的愚公了。李建成与李元吉相视一笑,他们扭头,想看一看李世民的表情,映入眼帘的只有李世民略显落寞的身影。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当年,项羽要将刘邦的老爹剁成肉酱。刘邦居然满不在乎,还说要项羽分他一杯羹。你是想做项羽呢,还是想做刘邦呢?东宫的后门,一个人探出脑袋,警惕地四处张望,确认没有可疑的人之外,便牵出马来,扬鞭向着秦王府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