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史书记载,就在六月初一这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李建成居然请李世民来东宫夜饮,而李世民居然答应了。当晚,李世民与叔叔淮安王李神通一起赴宴。建成、元吉哥俩儿表现得还不错,对李世民频频劝酒。李世民也不以为意,索性放开了肚子,畅饮一番。
正喝着高兴呢,李世民突然感到腹中巨痛无比。李神通见状,便赶紧扶着他返回秦王府。到了府中以后,李世民疼痛加重,“吐血数斗”。不过,吉人总是自有天相的,性命并无大碍。
李渊听说李世民喝酒喝到吐血,赶紧跑来探视。他声色俱厉地喝令李建成:“世民不善饮酒。从今以后,你们再也不要和他喝酒了。”李建成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看了史书中的描述,相信大家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李建成和李元吉用毒酒谋害李世民。但是,如果我们仔细分析一下,会发现这件事儿其实大有蹊跷。
首先,此时,李世民与李建成、李元吉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到无法调和的地步了,秦王党、太子党两大阵营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李建成恨不得两板砖儿将李世民拍死,他怎么会请李世民来喝酒?即便他真得请李世民来喝酒,李世民又怎么会一口答应?再说,即便李世民不好推辞,真得去赴宴了,他又怎么会敞开肚子猛喝呢?
其次,据考证,唐代的斗有大小两种。大斗容量相当于今天的六公升,小斗容量相当于今天的两公升。李世民“吐血数斗”,我们就按四小斗来算,李世民大约吐了一万六千毫升的血。
去医院献过血的人都知道,标准献血量是两百毫升,最多不超过四百毫升,再多就要出人命了。李世民一下子就吐了一万六千毫升血,居然还没事儿,简直太他娘的邪乎了。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李世民真得体质超好,吐了那么多血都没死,那也不至于恢复得那么快那么好吧?三天之后,在玄武门,他气定神闲,拈弓搭箭,只一箭就射死了大哥李建成。这还是人吗?所以说啊,所谓李建成用毒酒害李世民一说,纯属扯淡。
连番的事情把老李搞得头都大了。作为一个帝王,他不愿意让李世民篡夺李建成的太子之位;但作为一个父亲,他更不愿意看到手足相残,不想让建成和元吉加害世民。李元吉状告张亮谋反的事儿反而给他提供了一种解决问题的思路:既然兄弟几个凑在一起老掐架,那把他们分开不就行了嘛,就让世民到洛阳去;另外,再给世民以不输于天子的地位,得到了好处的他想必就不会再惦记着哥哥的位子了吧?于是乎,老李对儿子们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让李世民出居洛阳,建天子旌旗。
李建成听了,欣喜欲狂,顿生天地豁然开朗、心胸一片畅快之感;李世民听了,如遭惊雷,手脚冰凉,恍若隔世。一在天之涯,一在海之角,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严重地伤害了李世民的感情。他跪地哭泣,以不想远离父亲为由一再哀求。
李渊心非常痛,但是也只能开导李世民说:“洛阳和长安离得不远,我想你了就会去看你,你想我了也可以回来看我,没有必要悲伤嘛,乖,听话,还是去吧。”
李世民见老爹不为所动,只好满含无奈地接受了这个决定。
就在李建成沾沾自喜、李世民愁肠满怀的时候,有一个人跳了出来,把老李的如意算盘踹翻了。这个人就是李四李元吉。李元吉警告李建成:“李世民此去洛阳犹如龙归大海,届时,他就会独霸中原。如果他就在京城待着,势单力孤,咱们要办他很容易;可是,如果他去了洛阳,就会成为响当当的一方诸侯,到那个时候,再想动他就比登天还要难了。”
李建成一听,这才发现了利害之处。是啊,他和李世民之间的矛盾实际上已经到了有我无你、有你无我的不可调和境地。纵使他有心相让,届时实权在握的中原王李世民又岂会善罢甘休。李世民那么能打,好不容易得来的皇帝宝座也许轻而易举就被他夺了去。
李建成反悔了,赶紧指使党徒以密奏的形式上奏李渊,声称:“秦王身边的人们得知秦王前往洛阳的消息以后,无不欢喜雀跃。察看李世民的意向,恐怕他不会再回来了。”裴寂等人也以李世民去留的得失利弊来劝说李渊。老李仔细一咂摸,确实也是这么回事儿,便将这件事儿搁置了起来。
李世民本来都收拾好行囊,就待老爹一声令下,闪人,离开这个伤心之地。等了好久,他见老爹绝口不提出居洛阳之事,就知道肯定是李建成和李元吉从中作梗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李世民无奈地慨叹:“我当此日,不为兄弟所容,实有功高不赏之惧。”
避无可避,这就是宿命,既然如此,那索性就勇敢地直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