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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叫程师傅给我做病号饭

我从小就肠胃不好,一不注意就拉肚子。1970年夏季的一天晚上,我突然觉得肠胃不适,肚子疼痛难忍,想上厕所,蹲下后,先是拉稀,后是拉水。觉着拉完了,刚刚站起来,还没有来得及提裤子又想拉,不一会儿,肚子就拉空了。紧接着就是头晕、恶心、呕吐不止,折腾了不到半小时,就瘫倒在床上了。应了民间的一句俗话:“好汉经不住三泡稀。”当时江青到钓鱼台17号楼看电影去了,我想叫门卫,试了几次,没有力气喊。护士办公室和我的办公室只有一墙之隔,我使出全身之力,挪动到南墙根,用力拍打墙壁。护士周淑英听到声音,就立即跑到我的办公室。她看到我的脸色苍白,无精打采,瘫卧在地上,紧急地问道:“老杨,你怎么啦?”我有气无力地说:“上吐下泻,可能得了急性肠胃病。”小周赶紧跑回去拿体温表塞到我的腋下,五分钟以后,抽出表一看体温39.8摄氏度。她和我商量:“老杨,你肯定是得了急性肠胃炎,赶紧住医院吧。”我说:“我现在不能住院,我的工作怎么办呢?你们有什么消炎药给我吃一点,只要不拉不吐了,再睡一觉就好了。况且,江青同志看电影还没有回来,我不向她打个招呼就去住医院,她会生气的,也会责怪我的,我不能叫你担这个责任。”

我们说着说着,江青回来了。陪同江青去看电影的吴阶平大夫也回来了。小周赶紧报告我生病的情况,她与吴大夫一起来到我的办公室看我。江青一进门就笑着问道:“小杨怎么啦?吴大夫,你给小杨看一看,他到底得的什么病?”

吴大夫问了问我有什么感觉,摸了摸了我的腹部,又摸了摸我的额头,就对江青说:“杨秘书患的是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又发高烧,现在已经脱水了,治疗不光是消炎的问题,还需要补充水分和营养。他现在肠胃很弱,不能吃东西,耽误不得,必须马上住院,打点滴,一边输葡萄糖,一边输消炎药,同时进行。”吴大夫说完恳求地看了江青一眼,意思是请江青批准我马上住院进行治疗。

江青听完后,很痛快地说:“听吴大夫的,马上送小杨去医院看医生,不要因为工作需要耽误了治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病好了再回来工作。小杨的工作暂时由王振荣同志接替。小杨去住院,马上送去,越快越好。”

在江青和吴阶平的催促下,工作人员很快就把我送到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三〇五医院,住进了单人病房。经过验血、医生诊断,马上就开始给我输液,连续输了两天两夜。第二天,江青派吴阶平大夫到医院看我,他向三〇五医院的主治医生了解我的病和治疗情况,传达江青对我的嘱咐:“既来之则安之,不要着急,安心静养。”

我躺在病床上,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我的岗位工作。第三天,能吃流食了,我就要求出院回钓鱼台工作。医生说:“请你再住两天,恢复一下体力,防止出现反复。如果你现在回去后真的反复了,我们不好向首长交代。”由于我出院心切,所以我就对医生说:“请叫我出院吧,你们如果怕我的病出现反复,不好交代,我可以给你们写一个保证。”我立即就写了“是我要求出院的,责任自负”的保证,交给了值班医生。他们拗不过我,第三天下午,我就回到钓鱼台10号楼。

江青看到我就问:“哎!你怎么住了这么几天医院就出院了?你的肠胃还没有恢复到正常呢,如果反复了更麻烦。你现在回来,不能吃硬的、生冷的;需要吃点软的、热乎的、容易消化的,机关职工食堂的饭菜你现在还不能吃。用我的伙食费叫程师傅给你做饭。”

我说:“谢谢江青同志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但是,不能这样做,你的伙食费很紧张,我还是到职工食堂吃饭,叫他们给我做点烂面条就行,不麻烦您和程师傅了。”

江青不高兴地说:“不行,烂面条营养不够,你怕我管不起你几顿饭?我没有那么困难。我虽然钱不算宽裕,还不至于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呢?但是,我的粮食定量少,这样吧,你出粮票,我出钱,就这样定了,不要再争了,你去叫程师傅到我这儿来,我亲自跟他交代。”

这时,我不能再说什么了,如再谢绝,她就真的生气了。她会说:“你不领我的情,你是什么意思?”弄得双方都尴尬,尊敬不如从命,我就到伙房去找程师傅。我看到程师傅正忙着收拾蔬菜。我说:“程师傅,江青同志叫你去一下。”程师傅不解地说:“她找我干什么?”我说:“你去了就知道了。”他放下手中的活儿,一边洗手,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奇怪,她现在找我干什么呢?”

程师傅从江青的办公室出来高兴地对我说:“老杨,好事,江青同志叫我给你做饭吃,我给她做了这么多年饭,用她的伙食费叫我给工作人员做饭还是第一次。今天她怎么啦?第一次开恩啦!”我说:“这样做不好吧。”

程师傅说:“这没有什么不好的,你拒绝了倒是不好了。我给你做,你想吃什么,跟我说,不要客气。她是个‘葛朗台’,一毛不拔,她对你还行,你的工作做得不错,你人也聪明,说明她对你很满意,不然你在她这里干不了这么些年。但是,你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要小心谨慎,不要受宠若惊,忘乎所以。”

我听了程师傅的话,很受感动,心想:这是多么重要的提醒,多么诚恳的关心呀!我激动地说:“谢谢程大哥的关心和帮助,我记住了。”

我这个人,从来就不想沾别人的光,真不好意思用江青的钱叫程师傅给我做饭。当时江青给我的待遇比毛主席的亲侄子毛远新还高,毛远新来北京时还到机关职工食堂就餐呢。程师傅给江青做好了饭,也去机关大食堂吃饭。我吃程师傅给我做的饭只吃了三顿,就到机关食堂去吃饭了。就是这三顿饭,到现在我还没有忘记。人在最困难的时候,得到别人的帮助,无论事大事小,无论帮助过你的人以后怎样了,都要铭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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