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程的终点,让我们回顾一下所走过的路,以便得到整个旅程的鸟瞰。
为爱所支配的知识是教师所需要的,也是学生所应得到的。在幼儿期,对学生的爱至关重要,以后,对所授知识的爱则越发需要。起初,重要的知识为生理学、卫生学和心理学,而后者对教师尤为重要。婴儿生就的本能和反射,可以因环境形成各种习惯,因而也可养成各种品性。这大都发生在婴儿期,因此,在这一时期培养品性最为理想。凡喜欢现有恶行的人都爱说本性难移。如果他们指的是6岁以后的本性难移,还有几分道理。如果他们指的是无法改变婴儿生就的本能和反射,也有几分道理,虽然优生学或能在这方面取得非凡的成绩。但是,如果他们指的是无法造就出一个其行为完全不同于现有成人的人,而他们的本意往往如此,那他们就是在向所有的现代心理学挑战。假定有两个天性相同的婴儿,不同的早期环境也许会使他们成为气质完全不同的成人。早期教育的任务是,训练本能以形成和谐的品性,长于建设而不是破坏,充满热情而不是冷若冰霜,勇敢、坦率和聪颖。绝大多数儿童都能做到这一点,事实上,已经有人在用正确的方法教育儿童。假如现有的知识都能利用,经过试验的方法都能实行,我们就能够在一代人之内造就出几乎完全没有疾病、恶意和愚行的公民。我们没有这样做,因为我们宁愿选择压迫和战争。
总的说来,本能的原料既可引导为善,亦可引导为恶。过去,人们不懂得训练本能,于是就被迫求助于压制。惩罚和恐吓曾是实现所谓道德的主要手段。我们现已知道压制不是好办法,因为它既不会真正有效,还会引起神经错乱。训练本能的过程殊为独特,因此也需要不同寻常的技术。习惯和技能似可为本能导航,引它驶往不同的方向。通过培养正确的习惯和技能,我们可使孩子的本能引出可取的行动。没有紧张感,因为没有抵抗诱惑的必要。无须压制,于是孩子感到无拘无束。我并不是说情况会绝对如此,总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这时旧方法或有使用的必要。但是儿童心理学越发展,我们在幼儿园的经验越丰富,新方法也就越完善。
我已经尽力向读者阐述了摆在我们面前的美妙前景。试想一下这意味着什么:健康、自由、幸福、仁慈和理智几乎都能成为普遍的现实。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就能够在一代人之内建成我们梦寐以求的太平盛世。
但是没有爱,这一切都不能实现。现在知识已经有了,然而爱的缺乏妨碍了知识的应用。有时我因人们对孩子缺少爱而近乎绝望——例如,当我发现几乎所有被公认为有道德的领导人都不愿意采取任何措施来防止孩子一出生就带有性病的时候。尽管如此,人们对于孩子的爱正在逐渐增加,因为这毕竟属于人类的一种自然冲动。数世纪的残忍窒息了正常男女本性中的怜悯之心。只是在不久前教会才停止教人诅咒未受洗礼的婴儿。民族主义是泯灭人性的另一种学说,在欧战期间,我们使得所有德国儿童几乎都染上了佝偻病。我们必须唤醒我们生就的仁慈之心,若有某种学说要求我们残害儿童,那么无论它对我们何等重要,也必须抛弃。残忍主义的心理根源几乎全是恐惧,这正是我再三强调消除儿童恐惧心的一个原因。让我们彻底消除那种潜伏在我们灵魂深处的恐惧。现代教育开创幸福世界的可能性,很值得我们担些个人风险,即使这种风险比想象中的要大。
如果我们使青年摆脱了恐惧、束缚,以及放荡或受压抑的天性,我们就能够将整个知识世界在他们面前自由、全面且毫无隐瞒地展现出来;并且如果教育得法,求知对于求知者与其说是苦,不如说是乐。增加课程对于知识阶层的子女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种冒险和自由的精神,即一种前去探索的意识。正式教育若能以这种精神进行,一切较为聪明的学生自己就会努力去深造,他人所应做的只是提供各种机会罢了。知识可以使人摆脱自然力和破坏欲的制约,没有知识,我们所希望的世界就无法建成。若有一代人因教育而具有无畏的自由,那么他们就会充满比我们更广远、更勇敢的希望,因为我们需要与潜伏在我们下意识中的迷信的恐惧作斗争。不是我们,而是我们所造就的自由男女,必会看到一个崭新的世界,先是在希望中,后来则是在光辉灿烂的现实中。
道路是明确的。对子女的爱足以使我们选择它吗?我们是否会让他们像我们一样饱尝辛酸?或者让他们在年轻的时候肉体受折磨、发育受阻碍、精神受恐吓,以便在今后因无知而不能防止的无谓的战争中丧生?有上千种自古相沿的恐惧在这条通往幸福和自由的道路上设置障碍。但是爱能战胜恐惧,所以如果我们爱孩子,那就没有什么能阻挠我们将我们所能提供的这份厚礼献给儿童。
§§第二篇 婚姻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