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使这一切得以顺利进行,他们充分利用当地的公用、电话,并凑起一个联络网,专门助手负责接听。由于估计到临时仓促通知可能会出遗漏,他们又考虑了一些应急措施,总之,通信联络工作进行得天衣无缝。
亲爱的朋友们!当你遇到愤愤不平,很不合理的事时,你也想讨回公道吗?你也想打抱不平,主持公道吗?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为了赚更多的钱,准备投资工业企业,特别是跨国公司,为此,对东城贫民区改造工程50%的投资进行削减,向公众公布的理由是:“长期投资的资金还未到位”,但许诺“将定期予以重新考虑。”如此下去住在东城的低薪阶层改善恶劣居住条件的就不可能了。马戈特知道此事,召集东城新区住户协会执行委员会成员,举行会议制定了一个极为巧妙的战术和对策。
大家像往常一样,分行贷款部的高级职员克利夫·卡斯尔曼不由自主地向经理的办公平台走去。
恼怒将理智的灯吹熄,所以在考虑解决一个重大问题时,你必须脉搏缓慢,心平气和,头脑冷静。
——[美]英格索尔“多尔西夫人,你可曾偶尔向外望一眼?”
“没啊,”埃德温娜说,她一直在专心致致地阅读早班邮件。“有什么好瞧的?”
这是星期三的上午,离九时还差五分钟,地点是在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市中心分行。
“嗯,”卡斯尔曼说,“我想,你准许感兴趣,瞧!银行门还没开,就有人在外面排起队来啦,这样的怪事我头一次见。”
埃德温娜抬起头来,只见办事员们正伸长脖子向窗外张望。雇员们在私下议论,一清早就出现这种情况,觉得挺怪。她觉察到大家都在暗中捏着一把汗。
银行大楼的正面,是一排临街的玻璃窗,埃德温娜离开办公桌,朝一扇窗挪动几步,她非常震惊,银行外面,人群摆开一字长蛇阵,四五个人一排,从正门起,沿着大楼门面排过去,无边无际。看来所有的这些人都在等银行开门。
她惊慌失措,暗暗猜测。“究竟怎么回事……”
“刚才有人出去过,”卡斯尔曼告诉她。”据说,人山人海,整个罗塞利广都挤满。”
“可有谁问过他们想干什么?”
“听说有个警卫问过。回答说,他们是来开户头的。”
“开玩笑了!这些人全是来开户头的?这简直不可思议。”
贷款员一耸肩:“我不过是道听途说。”
营业部主任托顿霍也凑到窗前来,他仍阴冷冷地“我已经通知了总行安全部。”他对埃德温娜说。“他们说要再派些警卫来。温赖特先生已上这儿来了。并且,他们正在同警察局联系。”
埃德温娜说:“不像无理取闹,那些人看上去都老实巴交。”
那些排队的人们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并且,可以看到三分之二是妇女,其中黑人占多数。不少妇人还带着孩子。男人们有的身穿工作服,像是刚下班或是准备去上班的模样,其他的穿着也很随便,只有不多几个人穿着比较讲究。
队伍里的人交谈着,有些人还讲得挺痛快的,但没有人流露出半点敌意。有些人看到银行方面的人正在看他们,还频频与他们示意。
“瞧那边!‘克利夫·卡斯尔曼扬手一指,一组手持摄像机的电视记者出现了。就在埃德温娜等人隔窗看时,他们开始摄取镜头了。
“管他们干什么,”贷款员说,“这么一大帮人一下子全涌到这儿来,准许来捣乱。”
埃德温娜心头蓦然一亮。“是为东城新区的事儿来的!”她说。“一定是为东城新区的事儿来的。”
附近几张办公桌上的人都凑过来,在一旁听着。
托顿霍说:“我们必须看增派的警卫来了再开门营业。”
大家的视线都转向墙上的挂钟,时针指着:八时五十九分。
“不,”埃德温娜下令说。为了让其他人都能听到,她提高了嗓门。“我们照常准点开门。各位回自己的岗位去。”
托顿霍赶快走开了。埃德温娜回到平台上,在自己办公桌前坐下。
她居高临下,望着正门忽地拉开,只见第一批顾客潮水般地涌进来。排在队伍前头的人,进门以后,心神不定,犹豫不决,左顾右盼,可是很快又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一转眼,这家大型分行的营业大厅,人山人海。刚才还是那么静悄悄的银行大楼,顿然乱成一团。埃德温娜看见一个身材魁伟的黑人大汉,手里挥动了几张一元纸币,嘴里大声嚷嚷:“我要拿这钱存银行。”警卫一挥手:“新开户头在那边。”警卫所指的那张办公桌上,坐着个年轻的女职员,正等候客户光临。她觉得有点惶恐。大汉朝她走去,脸上挂着微笑。他刚坐下,一大群人在他后面排起弯弯的长队,等着轮到自己。
也许传闻是对的,他们果真都是来开户头的。
动不动就发怒的人说明还没有达到自我控制的境界。对于所有罪恶以平静来抵抗是最大的胜利。
——[瑞]希尔泰埃德温娜看到大汉舒坦坦地往椅背依靠,手里仍捏着那几张钞票。他的洪亮嗓门盖过周围其他人的说话声。她听得那人说:“我不急。我不懂怎样开头。”
其他两张办公桌上,很快坐上了两名职员。他们面前同样迅速地出现了黑压压的长龙。
往常,立账户的精力有三个职员就绰绰有余,可现在单靠这几个人显然已对付不了。埃德温娜一眼看见托顿霍在银行大楼的那一头,随即通过内部对讲机吩咐说:“再多安排几张开户头的账台,赶快增援开账户人员。”
银行内人声嘈杂,即使将耳朵凑在对讲机上很难听清楚对方的说话。
托顿霍没好气地瓮声回答说:“你也知道,无论怎样应酬,但最终还是会使我们搞垮的。”
“我猜想一定有人想捣鬼,”埃德温娜说。“你们尽量抓紧着办就是了。”然而她想无论怎样忙,立一个新户头,至少得花上刻把钟。情况历来如此,动笔头写票据的事儿省不了时间。
填定存款表格,逐一填明住址、职业、社会保险号码以及家庭情况等细目。要让客户留下签名,检查客户身份。然后,经办立户业务的职员还须将所有票据文本一并送交银行高级职员批准。结果是开具银行存折或是发给临时支票簿。
如此下去,一个银行职员在一小时内至多也只能开立五个账户,所以眼下这三名职员,哪怕始终开足马力,工作整天也只能开立九十个账户,但这根本不可能办到。
眼前办事员就算再增加两倍,一天里开立的账户至多也不过二百五十个,此刻开门营业才几分钟,银行里至少已聚集了四百人,而且还有更多人在不停地涌进来。至于银行外面的队伍,埃德温娜心急如焚,但无用,开户人好像有增无减。
银行里闹闹哄哄,一阵阵喊叫声,一片喧哗。
况且:由于人流不停地涌入银行营业大厅,其他客户走近出纳柜台的路给堵死了。埃德温娜看到银行外面,有些银行老主顾惶惶不安,心神不定,有的老顾客没有办法地走去。
银行里边,一些同刚进的人正缠着出纳员问这问那,出纳员们根本不能正常办公,与他们乱嚷嚷的。
两位管理亲自来到营业大厅维持秩序,试图控制潮水般的人群,让柜台前腾出一席之地,最终也是枉费心机。
尽管这样,还是未出现任何含有敌意的表示。银行里挤得水泄不通,但所有的人都彬彬有礼地微笑着回答银行职员的问话。埃德温娜仔细盘算,看来事前准有人关照过他们,来这儿可以留神自己的言行举止,高度警惕。
她稳住了神在该由她亲自出面干预了。
埃德温娜离开工作平台,走出由栏杆分隔的职员工作区,挤过熙熙攘攘的人堆,好不容易到大门口,她向两个警卫招手,卫士排开人群,挤了过来。她吩咐说:“银行里边,人太多了。等里边的人出去后再放人进来,我们银行的老主顾当然不在此例,他们来了,立刻放他们进来。”
警卫中年长的那个,怕埃德温娜听不清楚,特地把头凑过来说:“这很难办到呢,多尔西夫人。有些主顾我们不能一眼认来出。”
“还有一点,”另一个警卫接口说,“只要一有人走近大门,排在外面的那些人大喊大叫:‘排到后面去!’要是我们不同样看待,说不定会出乱子的。”
埃德温娜要他放心:“不会出什么乱子的,你们尽力去办好了。”
埃德温娜转过身,朝着一些排在那儿的人说话。她的讲话被喧哗声淹没了,因此她只得提高嗓门:“我是这儿的经理。我想请教你们几位,为什么你们全赶在一起来呢?”
“我们是来开户头的。”答话的是个妇女,身边带了个小孩。她一边说一边咯咯直笑。“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习惯性的愤怒必定会导致自我怜悯,那又是人所养成的最坏习惯。
——[美]马克斯威尔·马尔兹“你们银行的人不是搞了很多广告,”另一个声音插进来说,“存钱不嫌金额少,广告上就是这么说的嘛。”“不错,”埃德温娜说:“银行说话算数。然而,你们一起来这,恐怕另有蹊跷吧!”
“你可以看得出来,”一位脸色苍白的长者接口说:“我们都是东城新区的人。”
一个年轻的声音又补充一句:“或是想搬到那儿去的人。”
“你们还是没说明……”埃德温娜刚说开头就被打断了。
“经理,也许我能给你解释一下。”一位大腹市翩翩的中年黑人被大家从人群中推了出来。
“请说吧。”
这时候,埃德温娜察觉自己身边又多了一个人,扭头一看,原来是诺兰·温赖特。大门口来了几名警卫,忙着协助原来的两个警卫维持秩序。她用询问的目光瞥了银行保安头子一眼,后者说:“就这么办,你干得不错。”
那个被人推到前面来的中年男子说:“早安,夫人!我不知道银行还有女经理呢。”
“当然有的,”埃德温娜对他说:“而且我们这儿的女经理会层出不穷,我希望你也是主张男女平权的。先生尊姓?”
“我叫奥林达,塞思·奥林达,我自然是主张男女平权的,除此而外,喜欢管闲事!”
“其中的主张是谁让你今天上这儿来了?”
“从某种意义上不妨可以这么说。”
“究竟从什么意义上说呢?”
“我想你知道我们都是东城新区的人。”
她点头表示领会:“这我听说了。”
“我们今天的行动,不妨称之为‘希望之举’。”这位衣冠楚楚的发言人精精细细地说。这席话是事先准备好的,而且还排练过,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大家不再喊喊喳喳而是在一旁静静听着。
奥林达继续往下说:“银行声称资金未到位,无力继续资助东城新区的建设工程。无论如何,总之银行已将贷款砍掉了一半,而我们当中有些人觉得,要是没有谁出来擂鼓呐喊一阵,采取点什么行动的话,那另外的一半恐怕也保不住。”
埃德温娜出言不逊:“而所谓采取行动,依我看,就是要迫使这家分行整个停止营业。”就在她讲话的时候,她发觉人群里出现好几张陌生面孔,这些人不停地写着。她明白新闻记者也赶来了。
显然,有人事先曾向各报社吹过风,怪不得出动了电视摄像小组。埃德温娜莫名其妙,这是谁干的?
塞思·奥林达露出痛苦的表情。“我们现在做的,夫人,就是把我们这些穷哥们能筹捐到的钱子儿全部拿出来,帮助银行渡过难关。”
“可不是,”另一个插了一句,“这就叫‘鱼水关系’嘛!”
诺兰·温赖特大发雷廷:“胡说八道!银行可没遇上什么难关。”
“要是没遇上难关,”一位妇女问,“那干嘛要对我们东城新区来这么一手?”
“银行的立场在通告里讲得再清楚不过了,”埃德温娜回答说。“这是个程度轻重的安排问题。更何况银行已表示过,希望日后能恢复全部投资。”其实,这些话连她自己听来也觉得没劲。显然别人也有同感,于是人群里迸发出一阵嘲笑声。
这是第一次出现的带有敌意和无礼的表示。那位仪表堂堂的男子塞思·奥林达猛地转过身来,扬手示意众人节制;环境顿然宁静。
“不管你们这儿的人怎么看法,”他用断然的口吻对埃德温娜说,“事实上,我们来这儿是要往你们银行里存钱。我所说的‘希望之举’就是这个意思。也许你们会,因此而回心转意的。”
“要是我们不回心转意呢?”
“那我想,我们会召开更多的人,凑集更多的钱。这一点我们是办得到的。今天,明天,后天,我们还有更多好心肠的人要上这儿来。霎时间,此事满城风雨。”他转身向那些新闻记者:“所以说,到下星期,还会有其他人,不单是我们东城新区的人,也会前来加入我们的行列。当然罗,只是前来开立账户,目的只有一个,为了鱼水关系的银行,而解决困难。”
愤怒,就精神的配置序列而论,属于野兽一般的激情。它能经常反复,是一种残忍而百折不挠的力量,从而成为凶杀的根源,不幸的盟友,伤害和耻辱的帮凶。
——[古希腊]亚里士多德接着好多人你一言,我一语,装腔作势:“是嘛,伙计,还有好多好多人哪……咱们兜里的钱没多有少,人嘛,有的是……”“把你们朋友都拉来,助咱一臂之力!”
“当然,”奥林达说,十分认真地说,“一些人今天来存钱,说不定明后天或下星期,又得来取钱。我们大部分都很拮据,不几天要来取!不可能长存不取的。不过,我们尽快地把钱重新存进来。”他的眼睛调皮地闪着光。“我们就是要让你们不辞辛苦为人民服务。”
“是啊,”埃德温娜说:“我明白你们的意思”。
一位金发碧眼、身材苗条的女记者问:“奥林达先生,你们大伙准备在银行里存多少钱?”
“不太多”,他喜滋滋。“多数人只带了五块钱。这是银行受理存款的最低金额。我没说错吧?”他朝埃德温娜望了一眼,她点了点头。
埃德温娜和其他在场的人都知道:“有此银行规定,新立账户至少一次存入五十元,要建立活期支票户头至少要存入一百元。有的很行不管存多少都行。而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来了个折衷,将最低额定为五元,旨在鼓励小额储蓄。
另一条重申:一旦账户开立后,只要留有足以保持账务往来的金额,还可以随时提取这五元本金中的大部分。这正是塞思·奥林达等人所利用的诡辩关键,存心要让市中心分行成天去应付存取。埃德温娜暗暗盘算,这一招太厉害啊!
但是,这里既没有违法越轨的行为,也抓不住他们非法干涉。
想到这一点,埃德温娜差点忘记自己的职责,失声笑出来,尽管她刚才还是挺气恼的。她情不自禁地笑笑。她又瞟了诺兰·温赖特一眼。后者耸耸肩,不动声色地说:“既然这儿没有什么明显的非法行径,我们能做的无非是维持秩序罢了。”
银行保安头子一个转身,对着奥林达十分坚定地说:“希望你们各位能协助我们将这儿里里外外的秩序整顿好。一次可以进来多少人,队伍该排在什么地方,我们的警卫会给你们说清道明的。”
对方点头同意。“没问题,先生,我和我的朋友们尽心尽力。我们也不想出乱子,话得说回来,我们希望你们能办事讲理。”
“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这儿的人,”奥林达庄严地说,“我们大家,和来银行的其他人一样,都是这家银行的主顾。我们愿意耐着性子等候,可是我们不希望你们给什么人来个特别照顾。或是让他们一下子插到我们的队伍前头。我们的意思是:无论谁来存钱。都得按顺序,否则,就不公道。”
“这一点我们会注意的。”
“我们也会留神的,先生。因为,要是你们不按规矩办事,那就不客气,有失公道,到时候可别怪我们起哄。”
埃德温娜看看记者们还在埋头作记录。
她小心挤过密集的人堆,朝立户专柜走去。那儿除了原来的三张办分桌外,已添了两张;这里还在安置另外两张。
埃德温娜注意到一张临时设置的账桌旁,坐着胡安尼塔·努涅兹。努涅兹迎着埃德温娜的目光,互相招呼。埃德温娜突然记起,努涅兹这人正是住在东城新区的。此人,可知道今天要向银行为难?她转念一想:“管她知道不知道,反正都一个样!”
银行开立账户的精力,现在由两名资历较浅的职员负责照管着;实际上,银行别的事,一切都耽误了。
就在埃德温娜走过来的时候,第一批进银行来的那个身材魁梧的黑大汉,刚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女职员跟他聊天,不再慌慌张张。她对埃德温娜说,“这是尤弗雷茨先生,他才办完。”
“大伙儿都这么叫我。”尤费雷茨伸出巨人般的大手同埃德温娜握手。
“欢迎你到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来开户头,尤弗雷茨先生。埃德温娜过来同尤备雷茨先生握手。”
屈从于愤怒,常常就是为他人的罪过向自己复仇。
——[英]斯威夫特“谢谢你,实在太好了,我想,说不定我还想在刚才我的户头上再存点儿。”说着,他掏出一把角币,从里面挑出一枚二角五分和两枚一角钱的银币,不慌不忙,缓缓过去又要账户。埃德温娜问那个开立账户的办事员:“他存了多少钱?”
“五元。”
“嗅!你接着往下办吧,快点吧!”
“我尽快办理,多尔西夫人。刚才那人问了许许多多问题,耽误了好长时间。他还预先把问题写在纸上呢。”
“你可曾把那张纸条弄到手?埃德温娜追问。
那个办事员说没有。“很可能其他人手里也有这玩意儿,想法搞张来给我看看。埃德温娜吩咐说。
埃德温娜暗暗思量,究竟是何人在捣鬼呢,这些纸条肯定有来头。她相信和自已谈过话的那些人里面,不大象有捣鬼的人。
这时,新的情况又冒了头:他们并非纯心开立帐,而是故意耽误银行正式营业。那些开了户头的人,现在又在出纳柜台面前排起队,存入或提取小笔款子,但他们不慌不忙,毫不在乎似的。他们还向出纳员问这问那,要不就是和出纳员再聊天。
这一来,银行的老客户不但很难挤进银行大楼,即使毫不容易排到这儿,恐怕也要鸡飞蛋打啦!怎么办。
她把有人将问题写在纸条上以及自己怎么吩咐女职员的事儿,立即吩咐对诺兰·温赖特办好。
温赖特人表示赞同:“我也疑惑。”
“温赖特先生,”一个秘书招呼他,“你的电话。”瘟赖特接电话,埃德温娜听得温赖特说:“这是一场示威,尽管从法律意义说还算不上。但是,气氛倒是挺平和的,所以我们谨慎警惕,我们就尽量缓缓对抗局面。”
埃德温娜暗暗对自己说,温赖特头脑冷静,刚强稳健,倍增安全感,她看着搁下话筒,突然想起一件事。“刚才人提到已给市警察局打过电话”她说,“我才来时,警察也赶到了,是我把他们打发走的。要是需要的话,我们随时能把他们召来。这样,以免事态闹僵了。”温赖特放下话机,然后朝总行大楼边打手势:“消息已经传到先生们的耳朵里了。这回他们着实慌了手脚,顾不上考虑事情的后果了。”埃德温娜说。
“现在有一件事可平息这事,就是恢复东城新区的投资。”
温赖特微微一笑说:“我倒也希望真能这样呢。事实上这不可能,银行的钱一旦派定用途,无论如何也是枉然。”
埃德温娜刚想说“我看不见得吧”可是话到嘴边,改变了主意,又咽了回去。
两人注视着被这群人挤得水泄不通的银行营业大厅,人山人海,只增无减,一片嘈杂,“怎么办?”两人沉思着。
这时是上午九点三刻。
与此同时,在离总行三条横马路的地方,不甚显眼地停放着一辆大众牌轿车。此时此地,马戈特设下了临时指挥所。
马戈特曾打定主意,原不想亲临现场指挥。可是临到头,却怎么也沉不住气,好比一匹惯于驰骋疆场的战马,一闻到战斗的火药味,就乱蹬起蹄子来,此时此刻,马戈特放心不下,亲自临阵。
然而,马戈特毕竟有所顾忌,生怕连累亚历克斯和埃德温娜,因为他们是自己的好朋友,所以没有亲临罗塞广场,亲临前锋。
马戈特如果在那儿露面,那么会被报界人士一眼认出来。她知道他们已经赶到现场。因为是她自己事先将消息透露给报社、电视台和无线电台的。
为此,就由通讯员把现场事态的发展小心翼翼地送到汽车上来,随后又悄悄捎回指示。这就是临时指挥所现场办公的情景,这一起预谋策划还得从头开始。
打星期四晚上起,马戈特就积极筹划一场颇具规模的组织活动。
星期五,马戈特拟定总的行动计划当儿,塞思、迪肯,还有另外几位执委,把东城新区及其附近地段的各街负责人召集了来,密谋商议。虽然只是大概地交代了一下,反响却极其强烈,差不多每个人都主动要求承担任务,还热心推荐一些可以信得过的人。
愤怒不能同公道和平共处,正如鹰不能同鸽子和平共处一样。
——[法]普鲁斯特到星期天晚上,全部名单汇总起来,共有一千五百人,而且还有新的名字不断迅速报来,根据马戈特的计划,这场行动至少可以维持一个星期,要是大家劲头能一直保持下去,那是再好不过的。
在有固定职业的志愿参加者中,有些人,像迪肯·尤费雷茨,正好临到休假期,他们表示愿把假期用上,也有一些人说得很干脆:需要的话就不去上班,遗憾的事,好多愿意出力的人都是些穷因潦倒,落魄不堪的流浪汉,最近适逢淡季,活计不足,流浪者充满街头!
在参加行动的人们中妇女占大多数,一方面因为他们白天有空,另外,也因为东城新区已成为她们美好的向往。她们的心情甚至比男人更热切。
马戈特由于事前和助手们研究过情况,再加上今天早上的情况汇报,对这一点很清楚。
截直到现在,事情一切发展顺利!
马戈特再三叮嘱过:任何时候,尤其在同行方代表直接打交道的时候,东城新区队伍中每个人,务必保持不插不亢,并且装腔作势,前来救助,帮银行渡过难关,为此,马戈特特地杜撰了“希望之举”这个词,而且还设计出这样一种形象:一群热心肠的人,虽然钱少,却乐于前来“资助”刚刚绝境的银行。
马戈特太神了,一下子摸准了对方的痛处,知道只要略略加压银行,银行立刻乱糟糟。
尽管不必隐瞒东城新区与这次行动的联系,但任何时候千万不能搞公开威胁,不得发表“不恢复全部工程投资,就让这家大银行一直瘫痪下去”之类的言谈。马戈特曾特别提示塞思·奥林达他与大伙儿,“让银行自己去得出这样的结论。”
在前几天布置任务的碰头会上,马戈特着重指出,要绝对不能有违法行为。到会的人都作了记录,会后又把这些话向大伙儿传达了。
同时传达下去的还有一系列打算在开户头时提出来的问题,这也是马戈特准备的,一共罗列了几百个合情合理的、万无一失,只不过其中大部分问题,在刚才开账户时,大伙们给忘记了。提这些问题也能进一步耽误银行的营业速度,以至于一盘散沙。
一旦有机会,塞思·奥林达将代表大伙儿讲话,将马戈特编写的台词娓娓道来。奥林达心有灵犀一点通。
派给迪肯·尤费雷茨的角色,是在队伍里打头阵,银行一开门第一个进去开立账户,此外,行动人员的具体活动时间和地点,也归迪肯负责安排通知。有一大批副手协助他开展工作,他们窜插在人山人海中,给个下马威。
星期三上午,为了打响第一炮,给个下马威,一定得组织大批人马涌到银行。以便轮换周旋,拖垮银行办事员。一些尚未出场的人,可以养精蓄锐,以便针锋相对,雄纠纠气昂昂。
为了能使这一切得以顺利进行,他们充分利用当地的公用、电话,并凑起一个联络网,专门助手负责接听。由于估计到临时仓促通知可能会出遗漏,他们又考虑了一些应急措施,总之,通信联络工作进行得无衣无缝。
事情发展进程,全都陆陆续续汇集到马戈特那儿,马戈特就在那辆大众牌轿车的后座稳坐钓鱼台,了如指掌:排在队伍里的人数、银行立个户头需要的时间以及临进增设账台数目,另外银行内挤得水泄不通的情景,还有塞思·奥林达和行方高级职员之间的对话。
马戈特计算了一下,随后向刚来的通讯员嘱咐几句,这个通讯员是个细长个子的小伙儿,这时正坐在轿车的前座等候传话。马戈特说:“告诉迪肯暂时别再叫其他人来,据估计,今天余下的时间里,我们的人足够了。让排在银行外面的人替一部分下来,休息一会,不过每次不要超过五十人,关照他们回来领午餐。吃午餐时特别注意,别在罗塞利广场随地乱扔东西。也别把吃的、喝的带进银行去。”
一提起午餐倒使马戈特联想起经费问题,前几天可是个大问题。因为这是成败关键问题。
愤怒是为了别人的过错而惩罚自己。
——[英]蒲柏星期一,从迪肯·尤弗雷茨透露的情况来看,一显然有好多人乐意参加这次行动,但钱包羞涩,拿不出那五元钱,即是在工商银行新开户头所需要的最低款额。新区住户协会也只是空架,而无分文。“怎么办?”马戈特沉思着。
一时间,马戈特的计划眼看要落空了。
马戈特随即挂了电话,是打给工会的,即美国店员、出纳员及办事员联合会。一年前该工会会员曾是那些机场看门人和清洁工,后来,因马戈特支持才建立该会主席,现在该工会主席总算能代表工会讲话了。
工会肯不肯借笔款子,发给手头拮据的志愿者每人五块以解些燃眉之急呢?马戈特在电话中问,后来工会领导开过紧急会议,表示同意。
星期二,工会总部派来一些雇员,协助迪肯·尤费雷茨和塞思·奥林达分发现款。工会心里明白,一部分款子再也收不回来;现在发放的这一笔笔五块钱款子,有些不到星期二晚上就会被花掉。至于这钱原该派什么用场,这些工会雇员却不明白了。不过大部分钱,他们相信,还会用在刀口上的。从今天早上的成绩来看,他们没估计错。
并且该工会,表示愿意出资供应午餐。这个建议被接受了。马戈特怀疑,工会如此慷慨是否也居心叵测呢?后来马戈特反复着摸,但是,觉得反正不会影响到东城新区的目标,干脆何必枉费心机呢?
马戈特继续叮嘱那个通讯员:“在下午三时银行关门之前,我们一定不能让队伍散掉。”
马戈特想,报纸、电视记者很可能在银行结束一天营业时,抢拍几个终场的特写镜头,因此,在银行结束工作后,记者要拍的特写镜头,是很有用的。
明天的行动方案可以到晚上再加以调整。大致与今天类似类同。
幸好老天帮忙,最近这些晶子天高气爽,温度适中;据气象台预报,今后几天的气候也不坏。“谢上天向助!”马戈特祷告着。
“还得再三强调”半小时后,马戈特对另一个通讯员说,“每个人务必记好,不要做非法行为,要沉着,冷静和蔼可亲,消除敌意。哪怕银行的人态度变得粗暴,或是表示不耐烦,还是要报以微笑。”上午十一时三刻,塞思亲自汇报了马戈特汇报来了。塞恩春风满面,拿出一份刚出版的本市午报。
“妙哇!”马戈特摊开报纸的头版。
报低头版头条在版幅报道,今天银行特大新闻,所引起的轰动程度比以马戈特原行所作的充分估计更大,大得多。报纸上的大字标题是:
东城新区居民出动
标题下写着:
大银行频临绝境
大银行陷入绝境?
许多居民前来“救助”
纷纷存以小额现金
接下来刊登了几幅照片和一篇跨双栏的著名报道。
马戈特胜利了,东城新区的居民胜利了。这正如马戈特所料,成百上千的东城新区居民蜂涌而来,挤满了银行,使银行无法正常营业。长此以往,就意味着银行垮台了,最终强迫银行“无条件投降”。
如果东城居民不采取这种行动,却去派代表与银行正面谈判,或向法院起诉,或游行抗议等等,那么,都难以战胜银行,因为,银行有投资自由的法定权力,而银行也可以无中生有,找借口推辞。所以只能运用这种“反面谈判法”或“间接谈判法”,即不是正面驳诉对方的前提或理由,银行条文规定,加以演泽推理,归纳出银行自相矛盾的两个理由,这正是马戈特的诡辩钻空之处,但于发动东城区居民纷纷前来捣鬼的根源所在。为此,有两个理由是:
第一个理由,银行长期投资的资金还未到位,因此削减东城新区投资的百分之五十;
第二个理由,银行长期投资的资金还未到位,东城新区鼎力相助,纷纷前来存款,银行致使一盘散沙。
怒气有如重物,将在它所坠落之处破碎。当争端发生,我们一旦感到愤怒,已经不是为了真理,只是为了争论本身了。
——[英]卡莱尔但是,退一步说银行这方面与投资的东城居民之间有一种共同的利害关系,因而当银行有困难,居民应解囊相助,理所当然,是无可厚非的鱼水关系,互惠互利,风雨同舟,团结共济嘛!既然如此,那么银行困难,居民一齐带五元钱理应前往开户头致使银行正常营业,但没有让银行因此而停业的理由。也是说这没有充分条件,再说居民这方面,如果居民诚心帮助银行的话,应当以不影响其正常业务为前提,那么,在通常情况下,虽然,银行规定五元为最低存款基数并可随存随取,但是,这并不影响银行正常营业,相反,这是吸引小额存款的有力措施。因此,成百上千的人来进行小额存款并不断地存进取出,在正常业务关系中是不存在的,是一种理论上的可能性,但没有实际意义。马戈特的正抓此事项理论上的可能性,取代实际性,从而给逻辑诡辩穿上了美丽华贵的外衣,也即是说,通过演绎归纳,逻辑推理,马戈特从而诡辩成功,东城新区居民赢得了胜利,银行不得不放弃原来的想法,收回因银行不投资于东城新区工程建设的诚命。
但这种诡辩又没违法,相反,从法律角度讲,东城新区的居民是主顾,都有存款和取款的自由。而且他们有条不紊,并有组织纪律性。从法律角度讲,法律不可能详尽地规定居民存款具体做法,因此银行方面无懈可击东城居民。马戈特本人正是法律专家,她事先警告东城新区居民不要有违法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