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和张孟前都离开了这间屋子,张雅涓和赵之贤则留在这间屋子中,帮助产婆照料叶钟雪。
半个时辰之后,叶钟雪在她平生所经过的最可怕的一番巨痛的折磨之下,流产了一个已经成长了五个多月的男胎!
医生和产婆将应该如何照顾叶钟雪的事告诉了张雅涓和赵之贤之后,就带着张雅涓给他们的谢礼钱告辞而去。这天来给张雅涓贺寿的绝大多数亲友们在听说叶钟雪遇险的消息之后,都不好再留在丁宅,早都纷纷告辞而去。于是,丁宅内此时已经再无盛排寿筵时的喜庆气氛。一片冷清沉闷之中,丁家的大儿媳妇冯家琬指挥着仆人们收拾东西、打扫屋宇。
丁太太回到张雅涓的屋子之中,看到叶钟雪此时正昏睡过去,张孟前守候在她的旁边--他坐在一张凳子上,用双手将自己的头托住,一动不动。张雅涓向丁太太禀报说:"医生说,我大嫂这次虽险,可是孩子流掉之后,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我想让我大嫂先在这儿住几天,等身体恢复一些之后再回去。可是,我大哥不同意,说他一会儿就带人将我大嫂送回家去,让她在家调养。"丁太太先舒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才说道:"还是应该依舅爷的主意才是。住在咱们这儿,咱们再尽心,到底也不如家去更好。咱们每天派人去勤问候着一些,凡事能帮忙就帮忙,也就是了。只是,虽然如此说,也不必这样着忙。还是先请舅爷在这儿吃了晚饭,等咱们将一应动用的车马物件都打点好了之后,再派人跟着舅爷一起送舅奶奶回去。"张雅涓点头答"是",于是,丁太太就离开了。
丁太太离开之后,赵之贤向张雅涓说道:"忙了半天,我倒忘了该叫小松这孩子先回家去的,也不知道他现在跑到哪里去了。"张雅涓说道:"可能在湖斋的画室内看画。我这就派人将他找过来。"
张雅涓派丫鬟香娥到画室内找到叶维松,将他带到这边屋子外的小厅中。赵之贤来到小厅中,向叶维松责怪道:"你怎么还不回家?大人们都快忙死了,你还在这儿招人烦!"叶维松先扬了扬头,表示他不愿意理会赵之贤的责怪,然后,他说道:"我原来以为二姑姑可能要死了……后来,又听说她的孩子没留住。娘,她现在没什么危险了吧?"赵之贤听了叶维松的话之后,不由得落下泪来,说道:"危险倒是没有了。可是,唉,她这回可是受了大苦了!她的那个孩子实在是太可惜了……"叶维松沉默了一会儿,看此时小厅中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就悄悄向赵之贤说道:"娘,我觉得今天的事情真奇怪!刚才,亲友们散去的时候,都看着唐显陶和他的那个妾郭怜怜议论纷纷的。那郭怜怜的样子可真吓人,头发乱蓬蓬的,衣衫不整,簪环首饰残缺不全,左边脸肿起老高、左眼眶也青了一块,像是被人暴打过了似的--整个人失魂落魄,如呆如傻。那唐显陶的脸色一会儿红得泛黑、一会儿青得泛黄,就像恨不得从地缝中逃走一样。有人说,二姑父和郭怜怜以前就偷过情,今天可能……""别说了!"赵之贤小声怒喝道,然后,她向叶维松嘱咐道;"你现在立刻就回家。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我会告诉你爹的。你不许跟你爹提起,更不许跟其他任何人提起。大人的这些事情,你这个小孩子还是最好装不知道为是!"叶维松点了点头,嘟囔着说道;"幸亏现在爷爷在山东办公务、奶奶在北京二叔家。他们现在若是在天津,知道了这些事之后,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子!"赵之贤叹道:"但愿等他们回来之后,那些议论能稍微平息下去一些。"然后,她拍了拍叶维松的肩头,说道:"我还得留在这儿照料一下,金峰嫂也跟我一起留下。你告诉车把式老陈,将你送回家去之后,就立刻回来,等着接我和金峰嫂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