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去非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总算是有了海军，可是，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退思他们将来的前途如何，不能不令人担忧……"
叶太太对叶去非说道："令人担忧的事太多了，现在也说不尽。退思好不容易从英国学成回来，咱们还是该替他高兴才是！"
叶钟雪一直在张孟前旁边静静地坐着，没怎么说话、也没怎么吃东西，此时，她不由得和张孟前悄悄地相互一望。
晚饭之后，张孟前和叶钟雪回到他们自己的屋子--三年多之前，他们结婚的时候，那间屋子曾经是他们的新房。白天的时候，张孟前觉得这间屋子显得很陌生，而在这安宁的夜晚，他猛然感觉到，三年多之前的一切，正在丝丝缕缕地、不停不止地回到他的身旁、他的心中。
叶钟雪从一个浅米色的软紬包袱中取出一打新手帕，放在给张孟前准备的一套天蓝色杭纺袍褂旁边--这套衣服是叶钟雪在张孟前回来之前亲手给他缝制的。这天上午，张孟前去洗澡之前，叶钟雪替他将这套衣服和其他换洗衣服一起找了出来。张孟前行李中的那些衣物，叶钟雪在这天上午的时候就替他收拾过了，有的拿去洗涤缝补，有的拿到院子里放在阳光下晒过之后已经重新收起来了。"从一回来，就忙个不停，我还不停地提醒自己千万别忘了替你找出些新手帕呢，结果还是给忘了。"叶钟雪有些抱歉地向张孟前说道。
"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用你的手帕。你看，这不是，还给你了。"张孟前一边开玩笑似的说道，一边将一块素白的手帕递给叶钟雪，这块手帕是叶钟雪在吃晚饭的时候递给他用的。
叶钟雪一把将那块手帕拽了过来，随手撂在了一张桌子上，微笑着对张孟前说道："我是不愿意让你用我的手帕。我今天替你洗的手帕已经够多的了，还得再加上这一块！"
张孟前忽然心中一动，他想起来，在他的行李箱中的那些手帕是和那半截用诗绢裹着的断箭搁在一起的。叶钟雪仿佛知道张孟前正在想什么，于是，她走到梳妆台前，将一个小抽屉轻轻地抽了出来--她三年前给张孟前的那半截箭镞所在的断箭、张孟前三年前给她的那半截箭羽所在的断箭，仍旧分别裹在两张诗绢之中，并排放在这个小抽屉之内。
叶钟雪将两张诗绢打开，将箭镞所在的断箭和箭羽所在的断箭都拿在手中。"你总算是回来了。"叶钟雪对站在她旁边的张孟前说道。
张孟前将那半截箭羽所在的断箭拿到自己的右手中，心中又喜、又忧、又愧、又怕……叶钟雪用自己的右手轻轻地抚摩着张孟前的右手，当她那纤柔的指尖触到张孟前的右手无名指的时候，她悄悄地向张孟前问道："你的手怎么会被箭镞割破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