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已好了,也不抖颤,也不心眺了!因为梦已惊醒了。不管它吧,是悲哀,是欣喜,刹那间已逝去了。不过朋友,盼望你不要追忆它,追忆它时你或者还感到悲哀的,是不是?
有人来告诉我某校体育主任请我去当教授,原来是个骗局。你看笑话不笑话?也可见社会上的黑幕,人心的鬼蜮了!这事幸好我完全是被动的,而且我也不愿意,因为他们皆愿我去,我才勉强去陪小姐们玩,哪里想到是骗我!告我时我只笑了笑,我说本来就未曾愿去的,我回答他是:“你们如请不着教员时,我可以去代几天的。”
这事是小事,不过我忽然想到萍来,真像萍对清始求而终弃之,原来世间竟多此等事。何足介意呢!朋友,你看见一定生气吧!今天下午开校务会,他们都在会上,提出来才知是L女士,他们都气了,幸好未发作,不然倒与我脸上不大好哩!我已劝他们息气,我们不和那般无耻人争斗,我一生是宁人负我,我不负人。
今夜本想不写信给你,但这事我又愿你知道,所以又提笔了。我今天还未记日记,不过自从它离开我二天二夜后,我这次看见它,总觉它变了。怎样变自然是说不出的。
我不知你今天回去是迷惘还是晕醉!你今天酒虽未多喝,不过我知道你是醉了!醉了姊姊给你斟满的酒杯!愿你清醒罢!愿你清醒罢!那不是琼浆,那是毒汁,朋友,你仔细的尝,你仔细地尝!那是毒汁,那不是琼浆!今天在你日记里发现了她对你说“梅不谅我”的话,不知此语何指?当时我很伤心!我觉我不说以前,就这几个月中我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来安慰她劝解她,我若不能谅她,我何能如此?然而结果呢,只博得这几字来给我,我自然要难过!我是不要令人知道我的,不过我也还奢望着人能了解我心,这样,我还说什么呢?今天一天我如浸入冰窖,我感到了冷寞。所以我今天在火炉畔才那样晕厥似的兴奋,抖颤似的寒战,都是我觉四周空气太令我不安了。不知你觉到没有?你觉到没有我那时心深处的低泣!
朋友!一切我都能承受。刀剑箭簇都可以,总之有一颗千疮百洞的心承受它们。
我处世接物以来,像骗我当教授这还是第一次,大概也是我“浅浅的伤痕”罢……清现不须要我安慰她,我也又回到清静平淡的生活了。所以旧日的悲绪又侵袭来抱绕着我,我这两天感到极度的悲哀。我忽然想母亲,想故乡,想到爱我的辛。我愿一切朋友都拒绝了,我整个孤独的生活。
星期五我们再给清过生日罢。这两天中我们回复到往日的沉默吧!我愿追寻我自己的梦去。
朋友,祝你好梦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