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雯回来了,拎着两大袋水果和蔬菜。
“菜买来了,天真热,累死我了!”
“你休息一下,把菜给我吧!”雨晨说。
“今天你生日,还是让我下厨吧!”思雯说。
“一会你能过来帮忙就行了。”
“那好,对了,爸爸不是答应要来的吗?”
“是啊,大概一会就到了。”
雨晨去了厨房。
“哎,刚才你们聊什么了?”思雯问倪杰。
倪杰孩子一样的表情,“不告诉你。”
“不说算了。”她拿起桌上的画纸,“这是什么呀?”
“哎,不要动我的东西!”他说着过去抢。
“看一下嘛!”她打开,看到倪杰小时的画,“原来你还这么有画画的天赋呀,为什么不让我看?不好意思啊?”
“才不是。”
“这幅《家》画得很棒啊,有创意。我从小也梦想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我们都有一样的梦。”
思雯忽然说,“小杰,让爸爸妈妈复合好不好?”
倪杰睁大眼睛看着她,没有回答,其实他何曾没有想过,可是那可以吗?。
思雯说,“我想只要我们努力一定会成功的,那时候我们一家人该多么幸福啊!我们还可以为爸爸妈妈举行一次隆重的婚礼……”
倪杰突然打断她,“思雯,现实一点好不好?不可能了!我们四个人不可能成为一个家庭了!”
思雯怔住了,似乎她多年以来一直执着的梦想突然被残酷地打破了,她只觉得很伤心、很惊讶,还来不及哭。
倪杰低声地说,“对不起,姐姐!如果我们复合了,容阿姨、容帆、叶新、叶叔叔,他们怎么办?还有,爸爸妈妈真的会开心吗?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因为我也曾幻想过。其实家庭只是个形式,有情相守就是家,家在我们心里,我们不一定非在一起,但是我们还是一家人,谁也改变不了!”
思雯看着那幅画哭了,倪杰看着那张相片哭了,门口的雨晨看着两个孩子哭了……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三个人围着满桌丰盛的饭菜却没人动。
思雯默默地说,“爸爸为什么没来?他答应要来的。”
雨晨为他开脱,“也许他临时有事呢!不要等了……”
“等了二十二年,等来了妈妈,却等走了爸爸……”倪杰说。
倪杰刚从妈妈那里出来就看见了叶贤,两人怔了一下。
倪杰微笑,“叶叔叔,你来看妈妈啊!”
叶贤也在微笑,“她在吗?”
“在。”
“那我先上去了。”
“好。”倪杰刚走几步,忽然回过头,“叶叔叔!”
叶贤回头,“还有事吗?”
倪杰走过去,“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妈妈,不能再让她失望了,她受的苦太多了!”
叶贤微笑着,“我会的,你放心吧!”
“希望你会成功,我是真心祝福你们。”这样的话,他不知道是如何说出口的,他只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
“谢谢你,小杰!”叶贤拍拍他的肩说,然后走上楼。
倪杰孤独地站在那儿,今夜好像很冷,星月全无,只有风,冷冷地吹着,好像要下雨的样子,他抱了抱胳膊,他发觉自己竟在发抖。
他的心还有余痛,每个人都需要有一个疗伤的过程。
他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对叶贤那么说,也不知道那样做对不对,可是有一点,他觉得最对不起的人是爸爸。
终于转过身,他想回家,却看见爸爸正站在不远处,他已经站了很久,并且听到了儿子与叶贤的对话。
倪杰怔在那里,爸爸只是看着他,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可是彼此都知道很难过。
倪杰终于走过去,爸爸却转过身向前慢慢走着,倪杰默默地跟在后面。
下雨了,倪文达背靠一侧车门,倪杰靠在另一侧。这是一幅很奇妙的场景,两人都没有进车里,雨水飘飘洒洒地扬在他们脸庞,他们想借着这雨想清楚一些事情。
倪杰终于走过去,“爸爸,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我也一样,可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你让我感觉,是我背叛了你,可除此以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我们回家好吗?”
一路上,父子俩没说一句话。
晚上十点,倪文达坐在沙发上,他一直这样沉默着。
雪怡还没有回来,容帆也不知去了哪里。
一切好像都好了,一切又好像更坏了。因为每个人都在矛盾中,好像比先前更不知该怎么办了。
倪杰慢慢走到父亲面前,跪下来,倪文达怔了。
“爸爸,对不起……”他看着爸爸说,有点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辜负了好多人。
倪文达忽然觉得心很疼,面前的这个孩子又做错了什么?他何曾不是痛苦的。倪文达忍不住用手抚着儿子的脸,倪杰的泪掉在爸爸手上。
“你没有错,小杰,爸爸没有怪你!”
“除了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更好。没有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爸爸妈妈在一起,可是阿姨也很爱你,很需要你。妈妈也需要一个家,我们不能给她了,只有叶叔叔可以。我想,只要爸爸妈妈都在,哪怕不在一起,我也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孩了。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们开心一点,我不知道……”倪杰抓紧爸爸的手,好像在抓着唯一让他感觉安稳的东西,倪文达反握住儿子的手,他知道此刻他最需要什么。
倪杰抬起头,“爸,你也会吃叶叔叔的醋吗?我今天才知道。”他微笑着,好像父亲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他在安慰他,“你比他事业有成,比他有个性,更比他长得帅。”
文达无奈地笑。
倪杰接着说,“更主要的是,你拥有的爱比他多,还有一个完整的家。所以,您不需要吃别人的醋,不需要再……”
文达道,“我早已经满足了,等下和爸爸一起把雪姨找回来,雨晨和雪怡,她们都是最好的妻子,最勇敢、最宽容的母亲,是最伟大的女性。”
倪杰抬头看着他,“爸爸,你是最幸福的男人,因为,两个最伟大的女人都爱着你。”
倪文达终于笑了。
门开了,倪杰站起来,容帆带雪怡回来了。
“雪怡……”倪文达看着她,掩不住眼中的喜悦。
雪怡微笑着看着他。
倪杰和容帆悄悄上楼去了。
“这个家不能没有你!”文达说。
“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幸福。”
“其实应该感到幸福的人是我,所谓幸福,就是家的那种温暖,我知道有个人会永远在家里死心塌地地等我回来。”
雪怡笑了,安慰并且感动,这是倪文达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下午,楚岩在厅里,思雯在厨房。
桌上,思雯的手机响了,楚岩刚要拿起递给她,思雯已急匆匆地奔过来。
“我自己接吧!我自己接!”她夺过电话去了阳台。
楚岩看了她一眼,总是这样一惊一乍,风风火火,永远都不会变。
思雯接完电话回来,神色带些慌张。
“有什么事吗?”楚岩问。
“没什么,是公司的事。”
“倪叔叔找你吗?”
“哦不,是个客户。楚岩,今晚不能陪你了,对不起呀!”
“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呀!”
“没有啊,怎么会?”
楚岩轻笑,“原来你也会道歉的啊!”
思雯却笑得牵强,“你笑我啊,不跟你讲了,我该走了。”她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思雯来到某旅馆地下室。
敲门,过一会儿,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男子,黑而且瘦,但很精悍,也算俊挺,只是显得有些憔悴,甚至狼狈。他见到思雯一阵惊喜,忽然紧紧拥抱她,思雯没有躲,但是表情麻木……
次日上午,在警属,一年轻少妇正哭得死去活来,她叫史宏,来报案的,她丈夫刚刚被人害死,楚岩接手了这个案子,他正在看资料——
“犯罪嫌疑人:龙紫冥,男,23岁,176公分,偏瘦,略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