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三姐家的房子?刘思雨问道,眼神中闪着一种异样的光芒。
是!孙光明叹口气说,三姐在造纸场做工,工厂濒临倒闭,经常发不出薪水,三姐夫在家务农,他们俩上有老,下有小,负担重,日子一直过得很苦。唉!
刘思雨不说话。
等会儿我们进去要体恤他们!孙光明回头看看刘思雨。
这我知道!刘思雨点点头。
正在这时,三姐端着一篮子滴水的青菜从池塘边回来了,大老远就笑着招呼:光明,思雨,你们来了,快进屋坐啊!
我们正打算进去呢!刘思雨笑笑,正好你回来了。
走!孙光明说。
小屋里光线不足,刘思雨眨了眨眼睛才适应过来,只见两个缺了牙齿的老人坐在后门口拨着暖炉,见他们进来,老人起身笑着说了几句话。孙光明和刘思雨一句也没听清楚,孙光明笑着上前,说:老人家,我们看你们来了!
啊!老人见他们手里捧着礼品,说,来就来,还这么客气干啥?
也没什么,只是过来看看!刘思雨在一旁搭话。
哎呀!三姐端着茶水与果盘出来放在八仙桌上,对他们说,你们买什么东西啊,多破费,他们俩哪舍得吃这些东西,到时候还不是被孩子给糟蹋了!来,坐坐!三姐招呼道。她转身对俩老人说,这是我弟弟和弟媳妇孝敬你二老的,你们自己留着慢慢吃,别让孩子们看见了,啊?
听了这话,刘思雨鼻子一酸,几乎掉下泪来。
三姐和孙光明、刘思雨聊了会儿天,叹道:工厂污染严重,如今已是半停产了。你姐夫种地也就那样,要是顺的话,一年下来,多少还能攒点,可去年倒好,要么阴雨,一下就是十天半月;要么就是全是晴天,晒得那地就跟乌龟壳似的,收入减了一半!
哎,种地哪能挣得了钱!孙光明叹口气说,要不,你和姐夫做点小生意?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三姐摇着头说,你是知道的,你姐夫这人软弱,大生意把握不住,也没本钱;小生意又很难来钱,农闲的时候他也推着自行车卖过鱼,贩过水果,乡下生意难做,挣不了俩钱!
正在这时,三姐夫回来了,一进门就笑着招呼:光明,思雨,你们过来了!
是啊,姐夫,我们正等你呢!孙光明笑笑。
刚才,我带俩个伢儿到姥姥家去了,听他们一说,我把两个孩子放下就回来了,你们果然在!三姐夫笑笑说,光明,你总算是花落正果了,我和你三姐真为你感到高兴。
呵呵!孙光明脸皮打皱,似笑非笑。
两个小时过去了,孙光明起身说:姐夫、姐,我们回去了,你们有时间就过去走走!
这么快就回家了?三姐说,怎么着也得在我们家吃顿饭吧!
不用不用!孙光明说,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
三姐、姐夫,走了!刘思雨也笑着说。
等等,姐夫从兜里掏出一团红纸递给刘思雨说:思雨,拿着!算是我和你三姐的一片心意!
不用,姐夫,我们有钱!刘思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那也是你们的,拿着!三姐夫语气坚定,不能让人家笑话对不?
姐夫,其实你们根本不用这样想。说真的,我们长年在外,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这钱你们还是留着用吧!孙光明说。
也不在乎这么一点!三姐说,我们不能跟其他姐妹比,只能说是表达一下心意!
三姐,这个我懂!孙光明说。
拿着吧!姐夫在一旁催促。
孙光明沉吟片刻,点点头,对刘思雨说:收下吧!刘思雨脸上露出些许不情愿的表情,但拗不过孙光明,孙光明毕竟是雇主,是老板,当然得听他的了。
离开三姐家之后,俩人一言不发。
走出一里多地,孙光明忽然双脚着地,自行车也随之停了下来。刘思雨问:孙光明,你干什么?
我,我的围巾落在三姐家了!孙光明说。
看你这记性!刘思雨瘪着嘴说,真拿你没办法!
你在这里站会儿,我骑自行车去,马上就回来!孙光明说。
快点啊!刘思雨说,这儿风大,冷!
知道了!说完,孙光明跨上车飞奔而去。
自行车还未停稳,孙光明就听见三姐和姐夫互相埋怨的声音--
你看你,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小里小气的。好歹他也是咱们家小舅子啊,你就打发别人50块钱,说出去,不笑掉别人大牙才怪呢!三姐抹着眼泪说。
花儿,我也想做得好看些,可咱们家目前这境况你也是知道的,就是这50块钱也是我咬咬牙才抠出来的啊!春节过后,两个孩子都要上学,学费又不能拖,到时候怎么办?姐夫叹了口气,说,都怪我没用!
…………
孙光明听了一会儿,咣当一声很响地支了自行车,兴冲冲地进了门,张着笑脸说:姐姐、姐夫!
咦,你怎么回来了?姐姐赶紧擦干了眼泪,撑着笑脸诧异地问。
孙光明权当没看见三姐脸上的泪痕,说:刚才我忘记了一件事,妈让我带500块钱给你,说是给俩孩子扯两套衣服!
妈怎么没跟我提过?三姐问。
还不是想让我给你们好看些!孙光明傻笑两声说,我不管,事儿我可是办到了,回家也不用挨骂了!姐、姐夫,我走了!孙光明笑着出门。
这--三姐捏着那500块钱的手隐隐有些颤抖。
夫妻俩目送着孙光明骑着自行车飞奔而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见孙光明骑着自行车两手空空的返回,刘思雨盯着他看了半天,疑惑地问:你的围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