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正琢磨这事呢!刘思雨说,是有点麻烦,我爸妈是指望不上了,得另想办法!
就是!孙光明叹了口气说,别看我爸妈老了,可不是容易糊弄的主儿。想到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得面对现实,到时候拿不出个交代,怎么办?
刘思雨没有吭声,孙光明问:怎么,你睡着了?
没有,我在想办法啊!刘思雨吐出一口气,又吸进一口气,沉思片刻,她咂吧着嘴巴,说,实在不行,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孙光明坐了起来,问:什么办法?
租呗!刘思雨说。
租父母?孙光明说,这怎么成?
我看没准能行,我身上还有一张西安的手机储值卡,明天你拿去充值,再雇一个中年人,男女都行,让对方冒充一下。等你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给我发个短信,我这边就打通手机,让你爸妈和雇来的人聊上两句,不就可以糊弄过去了吗?刘思雨问,你说呢?
孙光明叹口气说:没办法,恐怕也只能这样了!
刘思雨忽然叫了起来:哎呀,刚才一时情急,我都忘记洗漱了,怎么办?
算了,你就将就点吧!农村人不讲究这个,哪想得这么周全!孙光明说,明天早上再说吧!
你说这事给闹的!刘思雨叹息一声,背过身去。
老太太锁上门下楼而去,心里并不平静,不一会儿便蹑手蹑脚地摸了上来,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动静之后,便喜滋滋地下楼去了。
怎么样?老爷子伸长脖子问。
好着呢!老头子,你就放心吧,我刚才听里屋喘着粗气,想来小俩口怕我们听见了,正用外语对话呢!一准秋后给咱添个白胖孙子!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别瞎说,老爷子头脑倒挺清醒,人家还是大学生呢,怎么着也得等到毕业之后再给咱家继承香火吧?
生米做成熟饭总行吧?老太太笑着说。老爷子不再吭声,只是一个劲地抽着劣质香烟,眼睛眯成了缝儿。
今天算是为难他们了,明天他们就是叫我锁,我也不做这种下作的事啊!老太太说,希望他们能够懂得咱们的一片苦心。
孙光明心事重重,躺在地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尤其到了后半夜,他伸出手来摸摸自己的双脚,冰凉冰凉的,整个人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像只刺猬似的。孙光明就着窗外洒进的月光,依稀能够看出自己嘴里吐出的白气。实在睡不着了,孙光明坐了起来,四野一片宁静,月光清淡如水,他站起身来披了件外套,站在窗边,向窗外眺望。此时的东风镇是如此的宁静,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红旗河边幽暗的灯影在水波中无声的晃动。镇上有的是这种斑驳灯罩的旧式昏暗路灯,在每户的门前,开一个小小的灯花。木船也安然地靠在岸边,时间如同停滞一般。
孙光明这些年漂泊在外,听多了城市的喧嚣,感受多了城市的浮躁,忽然有种回归自然的感觉。一个精谧的夜晚,一对男女同处一室,孙光明歪着头,有些陶醉了,迷糊中,竟一头磕在窗户上。
刘思雨也睡不安稳,双手抱在胸前,时刻都在警惕着。刚迷迷糊糊睡着了,又梦见孙光明变成了一头色狼向她扑来,她赶紧躲开,色狼一头撞在床头靠背上,嗵地一下,她啊的一声惊醒了,扯着被子叫:别过来,别过来!
你怎么了?孙光明摸了摸被磕疼的脑袋,按下电灯开关,走到床边问。
刘思雨叫道,刚才我做了个噩梦,好可怕!
不用怕,有我在呢!孙光明拍着胸脯说。
刘思雨心想:怕的就是你呢!唉,你站在那边跟个影子似的干什么?刘思雨鼓着腮帮子说。
哪里,我睡不着!孙光明笑笑。
现在几点了?刘思雨问。
孙光明拿起书桌上的手机,看看,对刘思雨说:3点刚过!
呵……刘思雨打了个哈欠,说,半夜三更,怎么着还得睡一觉吧?
地上太冷!孙光明说,你睡吧!我看看夜景!
真是委屈你了!刘思雨的语气软了下来,伸长脖子问,夜景有那么好看吗?
看夜景是需要心境的,尤其是我们南方小镇的夜景,静谧中带着一份甜蜜,就像母亲的怀抱一样可亲,很美!孙光明仰着头说,算了,你是体会不了我这种心境的。
谁说的?别小看人行不行啊?刘思雨从床上弹起来,说,让我看看!
她从窗户往外望去,只见淡淡的月光下四周一片静谧柔和,仿佛婴儿沉入了安静的睡眠。
你看,那就是红旗河!刘思雨顺着孙光明手指的方向看去。
红旗河在月光的反射下像一条白色的玉带,刘思雨点点头说:这条河倒有点意思!
我们这儿还有一座寺庙,叫’佛掌寺’。小时候我觉得挺奇怪的,不知道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更不知道这座庙里面为何只供奉了一只断裂的手掌。孙光明说。
为什么?刘思雨抬头问。
听人说,很久以前,这座庙里有个大智和尚,道行很深。某年,蛟龙祸害人间,他挺身而出与蛟龙斗法,蛟龙死了,而大智和尚已然不知去向。镇上的人只寻到大智和尚一只断了的手掌,那手掌早已化成了巨石,有人说大智和尚已经死了,有人说他从此云游四海去了,有人说他升天了……
还有这等事?刘思雨问。
傻丫头,这只是一个传说罢了!孙光明回过头,笑笑说,是不是很动人?
嗯!刘思雨点点头,的确很有意思,我希望大智和尚从此云游四海、过着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
为什么不让他升天做神仙呢?孙光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