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言我一语,刘思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微笑着。不一会儿,她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响,实在忍不住了,她只好起身,说:你们慢用,失陪了!
刘思雨想去一趟厕所,准确地说,应该叫茅房,孙光明家的茅房在小镇上算得上条件先进,至少备有光滑的手纸。孙光明三姐在印刷厂当工人,工厂效益虽然不咋的,但手纸却多的是,每当工资发不出来的时候,就发点纸给员工折算成薪水。手纸卖不出去,三姐也拿一点回娘家,算是尽一份微薄的孝心。
刘思雨进了茅房,茅房是没有门的,只有一扇草帘在那儿挂着,什么人什么时候都可以进来。想想,心里多少有点不舒坦。再低头看看,很难找到个可以下脚的地方。一股臭气扑鼻而来,她捏住鼻子,伸出手来扇了扇,仍旧无济于事。人有三急,实在憋不住的时候,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刘思雨只能硬着头皮蹲下。她从小到大都在城里生活,哪见过这等星级厕所!刘思雨心里惴惴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生怕一不小心掉进粪坑,那可就得遗臭万年了。
刘思雨刚蹲了下去,突然厕所门外有人叫道:里面有人吗?
有人!刘思雨硬着头皮回答,真担心对方闯进来。
刘思雨哪还有心情上厕所,赶紧完事,钻出了厕所,这才吁了口气,她一转头,发现孙光明四姐家的小孩正在提裤子。
刘思雨低头一看,厕所墙外一摊水正冒热气呢!她只得摇着头离开这臭气熏天的地方。
吃过午饭,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刘思雨得空独自留在楼上卧室里,她把玩着手机,拿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
爸吗?我是思雨!刘思雨笑着说。
我很好!刘思雨笑着说,今年春节不回家,你和妈妈在家过得开心一点!
最近嘛,也没什么,就在北京转了转,做了两份家教,从明天起,可以休息一个星期,然后再做几天家教,很快就要开学了!
其实,我何尝不想你们啊!刘思雨忽然流下两行眼泪,哽咽着说,爸,是我不好,明年我一定回家,跟你和妈妈一起过春节!
好,妈呢?
她在厨房里啊?叫她跟我说话。
妈!刘思雨叫了起来。
我知道照顾自己的,你放心好了,你这么累,想办法办退休手续吧!这样就可以安心回家保养身体,也好照顾爸爸了。
我知道照顾自己,我知道!
…………
刘思雨跟家人一一通过电话,早已泣不成声了,她刚挂上电话,孙光明的母亲上楼来了,见刘思雨哭成个泪人似的,赶紧过来问:思雨,怎么了?
妈,我想家!刘思雨一下子扑到了老太太的怀里。
孩子,这儿就是你的家!老太太抚摸着刘思雨的额头,说,我也知道,你们长年再外,只有春节才能跟家人见个面,等有空让光明陪你回一趟家!
嗯!刘思雨心里略略得到了一些宽慰。
晚饭前,刘思雨见老爷子努力从沙发上站起,便主动上前一步去扶老爷子起身。老爷子笑着说,明儿娶上这么好的媳妇,我做梦都笑醒了哦!刘思雨帮老人穿上鞋,扶着在桌边坐稳,这一连串的动作,孙光明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他想:这些事情可是超出了租赁范畴,既让老人高兴,也给自己长面子,回去真得好好谢谢她。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孙光明的父亲眼睛放亮,问这问那,话题都是围绕着刘思雨。
老爷子说:我看思雨这姑娘挺懂事,心眼儿好,不像有些城里姑娘那么娇气。你们趁早把事儿给办了吧!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孙光明听了心里一惊,就说:爸,思雨还小,哪里就到了办事的地步!
刘思雨在一旁早就红了脸。
对,对,馒头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步一步做,这我知道!老爷子点点头说,光明,你见过思雨的爸妈吗?
孙光明摇摇头。
思雨多大了?老父亲问。
孙光明挠挠头,当初排练的时候,他光想着让刘思雨了解自己的情况,却忽视了还得去了解刘思雨,一时之间,竟愣住了。
她……孙光明语气飘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
爸,我84年12月2日出生,老家西安,现在还是北X大新闻系的学生。刘思雨赶紧笑着对老人家解释。
孙光明心里松了口气,暗自叹道好险!
比咱们家明儿小好几岁呢!你爸妈身体可好?老爷子回过头来问。
挺好的!刘思雨笑着说,我爸已经退休了,平时看看报纸,养养花草,我妈在医院工作,也快退休了。
呵,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像我和光明他妈没什么文化!老爷子叹了口气。
哪里!刘思雨笑着说,我听光明说过,你曾经当过志愿军,参加过’抗美援朝’呢!
那都是些老黄历了!孙光明父亲摆摆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听说你还荣立了战功!刘思雨故意把老人抬得高高的,好让他高兴高兴。
老老爷子果然很高兴:那时候,我们打仗就是拿命拼,也不怕!
老太太一旁泼起了冷水:就会吹,也不看多大年纪,丢不丢人!
思雨忙说:爸就是勇敢嘛,要是让光明去打仗,他可没爸这个胆!
一席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老太太望了望思雨,对着老伴说:思雨今儿个还想家想哭了呢!
是嘛!也不怪,还是孩子嘛,来到这么远的地方!老爷子有些心疼儿媳了。
孙光明在一旁打趣道:女孩子就喜欢哭鼻子!
老太太马上白了儿子一眼:就你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