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修罗对于除熟人之外的人,向来是惜字如金,我若不是跟他相处日久,也会被他没头没尾的话闹得莫名其妙。见将云看我,便开口解释:“我朋友的意思,他能帮你们救人,他是医生——”
将云“哦”了一声,淡淡道:“谢谢,我们有军医照顾伤者。”他对金发碧眼,美得不似人的亚修罗,明显一眼戒备。
亚修罗微微一笑。
我忍不住撩开散乱的头发,露出耳朵:“他是你们所不能想象的高明医生!我这只假耳朵——就是他帮我做的!”
将云惊讶地瞧我,瞧我耳朵。瞧了半响,他蓦然回过神来,转脸对亚修罗客客气气说道:“请先生稍候片刻,我去禀报大哥!”
他急匆匆转身进帐。我疑惑的望亚修罗——这小子平常不像这么具备雷锋精神的人啊?哪怕面对死亡。
亚修罗温和冲我一笑:“倩儿,我先帮你搞顿饭吃。”
我怔怔,心头淡淡的温暖感萦绕开来。原来即使是生化人,也有感情细腻的一面。
我听见将云的声音急促在帐内说事,沈飞燕嘤嘤的抽泣,诸将的置疑争论,最后刘云坤有气没力一句话定案——“让他试试也罢!二弟快不行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将云再度跑出来,恭请亚修罗进去,亚修罗朝我睒睒眼睛,我更像个人质,焦虑不安地在一群军士严密看守下等待。
亚修罗进去没几分钟,所有人都陆续出来了,因为亚修罗说有人在会分心影响他手术,而且家传秘药不能给外人看。
出来的刘家人个个拿疑问又略带隐隐愤怒的目光瞅我,我又好气又好笑——那小子不外乎怕人类看到他的现代医术惊世骇俗吧,搞这么神秘!
沈飞燕眼圈红通通的,对我狠狠抛下一句:“——要是我爹爹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准备和你朋友一起给他陪葬吧!”
强烈怨愤,把个爽朗可爱的女孩,变得同疯子般不可理喻。
我没答话,没心情也没力气与她分辨。不是仅有的一点矜持在支撑,我真想随便找块地坐下去。
刘云坤在门口焦急踱步,杜飞攥紧两个钵大拳头,双目布满血丝,将云把他拖到一边,柔声细语开导,烈蹈站得远远看我,唯有万俟逸犹豫着走近我:
“殷——殷姑娘?”
不要怀疑,我就是曾跟你大干三杯酒的那个田文!——我苦笑:“万俟先生——”
“请谅解——”万俟逸忧心忡忡:“沈将军命在旦夕,大家现在心情都很乱,不能招呼你,所以——”
“我理解!”我打断他:“现在我又算你们的俘虏,万俟先生没必要对我这么客气的。”
万俟逸干笑一笑:“倒不是这个原因,只是——”
我转开话题:“沈将军如此勇猛,谁能将他伤成那样?”
万俟逸叹息:“我也不大清楚,听护卫沈将军逃回来的士兵讲,沈将军袭击南宫易驻扎在南商城南部队,碰到一个异人——这人相貌不似我们人类,只一照面,就劈手抓住沈将军,将他抛出竟有百来米远,掉在人丛中,措手不及受了多处误伤——大家费了很大劲才保着沈将军逃回来,带去五千人马,只回来十来个,据说剩下的都让那白发怪人活活撕碎了!”
我心中一动,那多半是奥赛罗!难怪被周瑾伏击时没见到他。幸的是我,不幸的是沈栩。
万俟逸望我一眼:“原以为,殷姑娘已是不世神将,没料到,天下之大,一山还有一山高!”
我觉得自己被贬损,揪然不乐:“那家伙又不是人,怎能跟我比?!我是肚子太饿,当时没力气,否则——”
“殷姑娘说什么?”万俟逸惊讶问。
此时,人们倏然骚动,聚向门口,亚修罗出现在视线内,神情依旧轻松平淡,用方雪白的布擦自己淌血的手。迎着无数张激动期盼的面孔,只微笑说了三个字:“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