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验尸,死者脖子被撕得稀烂,躯体干枯,好象全身血液被吸尽了——仵作说:见过千百具死状奇异的,从未见过这般。城内无野兽,这个人,却似被野兽吃掉的,但野兽吃人,没道理不碰肉啊——”
衙役说到这里,面色更苍白,顿了顿才又小心翼翼看宋维脸色:“现在有百姓传言,说是僵尸干的——”
“胡扯!”宋维大怒,一把掀翻棋盘,棋子撒了一地,吓得衙役噤若寒蝉:“青天白日,哪来那种鬼东西?!再听谁造谣,一律给我抓起来,以惑乱人心罪处治!”
扫我一眼:“小田,带点人,你去看看!”
我暗叫声霉!虽说不信鬼神,可,我讨厌看尸体啊!前两次征战,那些血已让我回来晕足四、五天了!但宋维下命,不能不遵,只好答应,回头点了十来衙役,随报信的赶去出事地点。
死尸弃在一条胡同尽头,街道两边,家家关门闭户,仵作陪着第一目击者,两个捕快,战战兢兢站在胡同外,向内探头探脑。见到我,如蒙救星,围上来:“田副军,尸体就在最里边!”
我踌躇一下,在十数道希冀期盼的目光拥戴下慢慢走进去,一群人你拉我推,离我八丈远。硬着头皮来到尸体旁,上面搭了层白布,令人恶心的腥味由里散发,我捏着鼻子,一只手迟疑不决地去揭尸布。
唉!这种时候,为啥米人象戏剧演那样,高呼声:“住手!”呢——
半天,还是没勇气去看尸体的脸,我怕做噩梦,正打算找什么借口把这关敷衍过了,头顶舞的一声风响,几个人同声尖叫!我头一晕,碰的感觉什么东西黑糊糊一团从围墙上蹦下来,刚好砸在背心,当场扑倒在死尸上。
没时间去恶心,脖子揪心的一痛,有样尖利的东西咬上来——
我拼命挣扎撕打,那东西牢牢按住我,一双爪子骇人有力,同时听到它灼热喘息及大口啜吸声,咕嘟咕嘟,竟是在喝我的血!无限惊怖中,身体发麻,四肢渐渐没了气力。
惨叫声越来越远,王八蛋!那群兔崽子,居然吓得抛下我,逃了!
意识慢慢疏淡,黑暗快窒息自己时,猛然听见一声惊呼,“明铛!”男人似乎在唤谁的名字,随即,身上一松,压在上面的鬼东西被死命拖走,我支撑着最后一口气,摸向腰间的离子梭。
有人却更先一步抱住我。侧着脸,我大吃一惊,这男子赫然是不久前我送他包子的那少年!此刻少年满脸悲痛无奈,哭着喊:“明铛不要!不要啊——这位将军,是好人!你醒醒——快醒过来,求求你不要再杀人了!”
揪心的哭喊中,我勉强翻身,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抓着少年的肩,正发狂地想推开挡住我的他,十指尖尖,淌着殷红的血,樱桃小口,露出一口森森的獠牙,本来是个极妩媚多姿的美人,却因此显得无比狰狞,阴森。
对上她一双赤红迷乱的眼,我不知哪来的力气,又往后猛蹭了两蹭。如果叫得出,铁定比刚那班衙役叫得更凄厉。
少年拼命往后拖那个叫“明铛”的少女,不住哭喊,少女明明已一副不可控制的癫狂样,几次长指甲将挖烂他血肉又在最后一刻颤粟,硬生生停止下来,渐渐地,她眼神由痴狂转为迷惘的冷漠,终至,垂下双手,低头看向抱住自己双腿的少年:“菜——菜花——”
菜花泪如泉涌:“是我!是我!明铛——你终于清醒了?!这——这位将军是好人,求你不要伤害他!你看——”
他连滚带爬搂起地下一抱滚得到处都是的包子:“你看你看——这些包子,全是这位将军送给我们的啊——明铛,你吃了它,就不会饿了!”
我骇然望着这对少年男女,不知所措。
明铛白得几近透明的脸,现出一丝凄厉的微笑:“傻瓜!这些东西,怎能填饱我的肚子呢——”
她突然一把推开菜花,再度走向我,那力气,大得将菜花撞上墙,菜花晕头转向,我恐怖万分,明铛却刷的从靴筒拔出把匕首,割开自己手腕,在我没回过神来工夫,塞进我口中,冷冷道:“喝吧!没我的血——你活不过一个时辰!”
温热的血腥味弥散鼻端,震撼中加上无力反抗,我咕咚一下吞了大口!一阵强烈的恶心令我马上想吐出她手,明铛却塞得更用力,另一只手死死扣住我脑门,让血更顺畅直灌进喉咙。
我将求援的目光转向菜花,这傻小子却一反常态,如释重负地在旁边看,还怕我不合作安慰起来:“将军你莫怕,明铛是在救你呢——当初我也这样,后来便没事了。”
靠你个死小子愿意当妖怪同伙干吗拉上我!我不想跟你们一样,变得不人不鬼,努力挣扎,脖子撕裂的伤口让我痛得眼冒金星,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闭上眼睛前,只见到菜花满含歉疚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