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霸放平我，这才微赧着脸，轻轻将我革囊摘下，翻了一会，翻出一个小玉瓶，举到我眼前：“可是它了？”
我探头，哪里探得动，只好呻吟：“快——快给我吃！”
长孙霸扶起我，由瓶里倒出一颗药丸，纳入我口中。药丸用口水化下，闭着眼躺在他怀里，心慢慢安稳下来，喘息道：“这药是暂时的，不知能管多久，你一发现我不对，就给我再吃一粒——我——不想伤你！”
长孙霸抱着我，半响没动，沉默一阵，道：“你一点不象个将军。”
我淡淡一笑：“本来就不是。”
“那你为何又作了将军？”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几个字确实能概括出我的境遇。
长孙霸喃喃念：“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竟似从未听过这话般，痴了。良久，笑起来：“你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大可找个男人，嫁了，由他呵护你，豢养深闺，战场腥风血雨，万端变幻，本就不适应你们女儿家。”
一言引发我的感伤，幽幽道：“我不是我，真正爱我的，有谁？”
“什么你不是你，我听不明白。”
我冷冷道：“明白点告诉你吧——我不过是个借尸还魂的僵尸，所以有嗜血这种怪症，你若害怕，早点滚，别理我！”
“借尸还魂？”长孙霸象听到一个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别说你是不是借尸还魂，就算是，我怕你何来？我长孙霸征战沙场，杀人无计，只有鬼怕我，没有我怕鬼的道理！你这丫头，想是脑筋不太清楚，方胡言乱语。”
我懒得理他，一时静默下来，只觉山风飕飕地吹，寒意浸人。
察觉到我的瑟缩，长孙霸紧紧手臂：“你冷？”
“冷死不要你管！”我早想叫他丢了自己，又异常贪恋那怀抱的温暖，很觉矛盾。
长孙霸顿了片刻，微微笑道：“我喜欢烈女，越烈越喜欢。“
我身体一僵，待挣，人越发象被抽去骨头样，软瘫一团，只剩得怒声：“你——你这无赖——滚！”
长孙霸笑：“我滚了，你不怕吗？你听听，远处那嗥叫？这野地说不定还有狼，我若不在，它们来了你怎办？眼睁睁让它们一口口吃掉自己？”
他又戳中我软肋，我眼神仍杀人，但嘴巴已硬不起来了，转口恨道：“你的人咋还没来？又没多高的山，这么久了，可见养的全是废物！”、
长孙霸有些意外：“你为什么不想是你的人先来呢？”
我冷冷道：“你们和姓周的狼狈为奸，不是把他们都杀散了么？”
长孙霸摸摸下巴：“——我们不过是与周家结了盟，狼狈为奸，干么说那么难听啊？”
我冷笑：“你是狼，周家是狈，合起来就是狼狈为奸，哪里难听了？”
长孙霸呵呵笑道：“至少在你眼里，我还是威风凛凛的狼，够了，小周呢——听你口气，你们有很深过节？”
“不关你事！”一时半刻，忍不住，又找补讥讽一句：“还小周小周叫这么肉麻，你俩倒像一对BL！”
“玻璃是什么？”
“断袖！”
“断袖？”
我超不耐烦：“就是同性恋！你们这世界没有过啊？男男相恋叫断袖，断臂，女女相恋叫对食，百合！你少跟我装清纯，这不懂那不懂的——”
抬头望见长孙霸一脸惊奇，当真是闻所未闻样，禁不住哧的一笑：“依我看你和姓周的，也只有你为攻他为受——”发现无形中解了恨，转而窃喜起来。
长孙霸呆了半天，先是一眼青气，继而自己也撑不住笑了：“男人怎么可能爱上男人？你这话若传至小周耳朵里，他怕不把你大卸八块！——不说别的，单这般抱着，女人的身体就是比男人的软，舒服——”
他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躺在他怀里，大窘：“放我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