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史夫妇受到老九的威胁后,情知录音带不是啥好内容,可以看出,他们惧怕之极。老九也见好就收,急忙扶起老夫人,礼貌地向他们说了些下台阶的话:
“史书记,我这样做既是为了史国庆好,更是为了这几个姐妹好。两下从今后各断邪念,明明白白做人,相安无事,我也算不负一个残疾人的重托。告辞了!”他起身示意书敏和尤云,小兰也随他们出去了。两位老人惊魂未定,送他们出门。
“那,录音带……”老史欲言又止。
“咱们当场销毁!”老九扯出塑料条儿,抖成乱糟糟一堆,用火机点燃随手掏出的纸,往塑料条上一扔,哄然大着起来。
“再见!”他们大大方方下楼而去。
来在街上,一路步行,老九和小兰把那些轻松的故事谈起,众人无不轻松了许多。
天上忽然飘起细雨,淋在身上、脸上,尤云虽显轻松,但话不如李书敏多,小兰是与老九谈话的主角。大家醉酒后,似乎对刚发生的凄凄一幕忘了个一干二净。谁也没去注意雨飘飘的夜色。
小兰想起了什么似的:“喻老师,那盘录音带……”
没等她再说,老九就苦笑着解释:“哪有什么录音!那是一盘歌曲带,弄来吓老两口儿的!”
尤云终于忍不住苦笑。老九说道:“人生在世,谁没点儿差错,敢于站在高山上大喊:‘我错了!我敢改!’我们就还是英雄,尤云和书敏就是英雄!”
大家一路上,由强颜轻松到真诚的放松,以至于丢弃了苦恼,最后不约而同唱起了《真心英雄》,唯有此歌才能表达一颗饱经创伤的心是多么坚强和难言的滋味。老九也给她们讲了自己在爱情、家庭、事业诸方面的事情。毫不掩饰的真情,他们互相吐露着,没有了男女之间那道天然屏障。之后,再次唱起了《真心英雄》,相拥一团儿,泪如泉涌!
泪水和雨水,任凭在脸上,更重要的是在心上流淌着。
正是这夜的真情宣泄,老九才了解了尤云陷落的内幕,书敏出轨的情由。她们也了解了老九、肖竹、荀男、强萝、小兰、文猛。
第二天,老九很晚才从老尤家醒来,走入老尤的东厢房,他已摆好酒和菜。他这才注意到,时间到了午饭时候了。
老尤在尤为亮的翻译下,向老九讲了尤云的悔过举动。尤云在他老人家面前跪了好久,非要疼爱她的爷爷打她几耳光,才肯起来。说话间老尤饱含深情,抚着尤云的头,对老九的感激和赞赏之情溢满脸庞。
老九连日来的大喝大醉,已是头昏脑胀,这天只是象征性地领了几小杯敬酒。
这数日来,他的手机除了拨打一直关着。此时,他想到了一个人——荀男,想问一问她最近怎么样了。心里觉得,肖竹如此的痴情和对她的无边无际的宽容,怎么也得让两口子团聚才好。
荀男的手机打不通,电话没人接。老九将电话打往自己的家里。
接电话的竟是不太熟悉的男子声音。老九急忙切断手机,对尤为亮说:
“你用这玩意儿重拨一下,问对方是谁。对方问你,你说是洪灵的——干脆说是明嫂的下线吧,找喻评的!”
“往谁家的电话?”尤为亮打破砂锅问到底。
“喻评家呀!”他笑了笑。
小尤老弟生就的机灵鬼,自然感觉到了异常。
电话拨通了,双方通话。“喂,谁呀,我找喻评老师,在吗?”
“不在!你是谁呀?”
“听你口音不是西关人吧,我是明嫂的下线,你是谁呀?”
“我是,也是喻评的朋友,他不在。”
“他不在?那,你咋进的屋呀?”
“这还用问,洪老师呗!她去找肖竹了,一会儿就回来!”
老九已坐不住,夺过手机:“请问朋友尊姓大名,我就是喻评!”
“哟!喻老师呀,久违了,还记得孟语吗?我就是啊!洪老师常提起你的足智多谋,人才难得呀……”
“算了吧,”老九不冷不热,“我哪配什么足智多谋!更不是啥人才!”他控制不了内心里的气愤,干脆挂断手机。
坐下来仔细一想,不值得这样动气。自己不是也整天一堆堆女人陪着吗?对于追求金钱到了迷醉程度的人,可能男女授受不亲的标准早过时了。他这才猛然觉到了自己的可耻!有啥资格去管别人呢?传销!传销!他讨厌洪灵没完没了地搞!近来特讨厌!正想着心思,手机又响了,没等老九开口,对方就连珠炮似的开了腔。
是洪灵,责怪老九这几天不开机,很急!很气!说自己没法在家住,这两夜全在嫂子明玉春家,一肚子的苦水,老公长,老公短,噼哩啪啦,直讲了约十几分钟。还要他尽快回家,大哥洪承高被拘留,要他托托门子。详情没说什么。
他心里软化了,女人一番抱怨,将自己那一肚子的气全融化了。转而为大舅子捏着一把汗,咋搞的,这么突然!
老九急忙驱车赶回。到普县家中已是傍晚,路上因雨,慢了。
肖竹和肖月儿、明嫂、洪灵、孟语,另外还有一个摩登的北方女子,一问才知是孟语前一段时间已婚的老婆,郑州人,叫陈蓉。
这时候,老九对洪灵那一通气消之殆尽。原来孟陈夫妇是专门来这西关山城休闲游玩的,听洪灵大赞家乡山水风光好久了,这次是来赏玩风景的!洪灵和孟语搞的新公司传销已人去楼空,弄得好多跟着干的人大骂洪、孟,很是难堪,决计仍呆在广田网络中,啥时国家禁干了再说!
老九则说,“才几天光景,你们的新公司就教训了你们一下。虽然你们又回心转意要坚持广田,但我已郑重宣布不干了,所以今后请别再打我的名义去搞。我个人的自由,请大家尊重!”
洪灵与他又吵又争,老九为了给她面子,表面上答应继续搞,但心里决计开溜。
一年多来,弄得自己焦头烂额,东一个大乱子,西一个坏消息,哪一件事处理起来不用险招儿都难办,早已烦了。又加之前些日洪灵要转往新公司搞,他对这个引路人的变卦是很难接受的,因而彻底不想干传销了!
话题终于被明嫂转向镇长大人被拘留上去,讲了一番情节,要大伙儿出出主意。好嘛,一大屋少壮精英,七嘴八舌,老九静坐抽烟,思考着大舅子身上发生的一切。
他很不情愿与政界的人打交道,母亲说自己木头脑袋。也许对吧,不然的话,他早就成了局长什么的也未可知。
然而这场事,却明显地将他卷入政争的漩涡,虽然已无力回天,也不得不回旋。
事情因荀男引起。
一个月前,镇政府为了显示出大力发展乡镇企业的政绩,经与荀男的劲伟公司协商,将劲伟收编过来。荀男则索性与镇上搞好条件,将已投资近300万固定资产的劲伟公司卖给镇政府。荀男又帮洪承高的政府搞来500万的贷款。当然由镇经联社出头贷到帐上。镇里反过来又以500万元买下了劲伟公司,直属镇办企业。管理上暂时仍为荀男负责,被镇里聘为总经理。
荀男则又一连任命了财务、后勤、行政、生技等四位副总经理。其中包括刘争荣(行政副总),全由镇政府下文件。荀男则全力跑合资及款项。
哪知荀男就在跑款、跑合资上出了大事。
前些天,县中行突然在荀男负责的劲伟帐上一下子来了1亿5千万元巨款,是一家某国的大型跨国服装企业划来的,那家企业的驻华总代表就是西关人,驻武汉。全县上至书记下至平民百姓,一时无不翘大拇指。荀男风流的脸顿时成为功勋人物的面孔,被人们夸赞。那位驻华代表和荀男受到了********的隆重接待。原计划弄来2千万变成了1亿5!了不得!谁知,急转直下的是,跨国企业本部的总裁突降普县,同来的还有西关省的一名副检察长和省中行一名副行长。巨款已被提走了1千多万元,剩下的全部冻结、转走,那位驻华代表当即被拘押,抓荀男时却不知踪影。只好将县中行行长扣下,审理去了。
荀男制造了令人震惊的金融大案,牵涉人物之多令人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