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店老板丁子英,其父是中市某局纪检组长,30岁上下,约摸188厘米高,所穿衣服全靠订做,打扮得阔气,面目不难看。从一开业,店里就有两位靓妞,花枝招展,天生的模特架。一个叫伊汪水,一个叫梁卓峰。两个妞儿看样子都不是本地人,一口东北腔,个头儿,风姿也颇似东北妹子。
印章是市领导会见过的优秀个体户之一,被人称为“中市的骄傲”。他从商多年,自是商界人物大多熟悉。这天他托一个常来店里推销裤子的女商户,办了一件大事,当然这位女推销员自然可以得到相应的酬劳。
丁子英还没卖过裤子,这天被这位推销员的神采和裤子的质料所打动。决心先弄50条试销,价格也很不错。
印章虽无明确的站班营业员,提成式推销小姐还是有四五个的。有事招之即来,无事各安其所,都是各单位的女人尖子。其中有一个业绩最佳的女子叫阮妮的,给印章的销售帮过大忙。印章将她招来,分付商议了一阵,阮妮与之击掌而去。
丁子英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沉溺不自拔,多愁善感。整日里双眉难得一舒。这日伊汪水先有事请假了,梁卓峰不到10点又突然接到电话,急事走了。营业的学问他可是一窍不通的,今天又逢礼拜,光顾的人倒不少,却没一家儿成交的,弄得他干急不出汗。
正在这时,阮妮进来,自我介绍:“我叫阮妮,特来看看你们有没有高档裤。”
“有,有!小姐,这边儿。”
“这裤子是不错,够300条吗,啥价儿?”
“老实说,258块每条。300条,够,够!”
“现货吗?”
“请稍坐,我给厂家联系一下,再答复你。”
丁子英经与推销员联系,回答了阮妮“有现货”。
“这么多,再便宜点儿吧。而且我们明天就要货,现款交易的。”
“这已比对门便宜30多块了,再说我已经让到了警戒线。”
“好吧,怎么拿货。”
“管送,但为了信用,还是交个订金吧。”
“订金可以交,但得有个条件什么的,比如不能按时交货,我们公司那场大型活动就要丢丑,谁赔啊!”
“什么公司,啥活动?”
“《下午三点》公司罢,后天举行一个重要的活动,不能说的。”
“好,好,写个保证,不能按时交货,退订金,另赔偿损失按总价的50%,行吧。”
“好吧。”
阮妮和丁子英签订了一个供需协议,阮妮交了77400元总价的15%订金11610元。然后留下了她的传呼号,办公室号码和住宅号码,就告辞了。丁子英执意留她吃饭,她说公司还有事要办,就走了。
经商的致命要诀是“诚信”二字。丁子英初入服装道儿上,只有从批发商购进然后零售的水平,根本没有与厂家打交道和与大客户交道的经验,就这么一诺千金,必致死命!
丁子英的整个店面的服装只值7万多块,还是东挪西凑的。他等阮妮一走,拿出计算器,大算赚钱的额度。按推销员给他的价格190元算,每条赚68元,300条裤子可赚20400元。“老子后来居上啊!”他不由得脱口而出,哼起了流行歌曲。
不到中午饭的钟点儿,伊汪水和梁卓峰相继回店,一听丁老板如此大手笔的生意一下子做成,大叫请客。
“关门!走,咱仨人喝点什么去,妈的,下午也不开门了!走!”丁子英着实高兴。
……
“半夜了,谁******打电话。”丁子英睡在家里,老婆、孩子睡得正香,电话响了,把他的好梦吵醒。
“我啊,丁老板,睡了?”她就是推销员了。
“哦,你啊!”丁子英听出了是那个大厂推销员。
“对不起,真对不起,你的那批三百条裤子,要等一个星期才行啊……”
“啥?”丁子英只穿个三角短裤,一下子弹了起来。如同被毒蛇咬住了****般剧痛难忍。“人家《下午三点》公司明天晚上8点前让交货,交不了,我就赔血本了!懂吗?”
“真的不行,我们厂老板的一个老朋友,一下子取走了2000条,弄得我们这些人的客户只好等货啊!”
丁子英泪都下来了,“救救我吧,300条裤子交不上,我得赔3、4万啊,老姐儿,无论如何帮我想想办法。”
“真的无能为力,这事儿,是今天下午4点发生的,我跟你打传呼,关机,打手机,关机,往你店里打电话又没人,我也挺生气的。”
“天啊!”丁子英长长地叫了一声,把电话扔了。
“怎么能惹得起《下午三点》啊,你!你!……”丁子英的老婆也急得话都说不囫囵了。
第二天,丁子英在自己的店铺里,早餐、午餐都没吃,一直只有长吁短叹。他一抬眼,墙上的挂钟都指向4点了,离晚上8点仅剩4个钟头。
电话响了。“喂,请问......”伊汪水将话机递给丁子英,“是阮妮找你。”
“阮妮啊,那批货?没问题!保证不了?开玩笑,合同坚决执行,小菜,小菜。”丁子英扣下电话,心里的憋闷几乎要让他窒息。
“还是找找印章吧,都到这份儿上了,哪还顾得了面子。”梁卓峰再次提醒他。
“唉,也只好这样了,你代表我去一下,探探口气。”丁子英只好采取伊、梁二人的主意,又拿出1000元钱交给梁卓峰,“买点儿好烟好酒,就说是我的一点敬意,千万求求他帮我一把。”
过了半个多小时,等得丁子英实在有点儿撑不住了。“小伊,给印经理打电话,问问小梁回来了没有?”
伊汪水正要拨号,梁卓峰满面笑容回来了。丁子英急忙上前拉住她:“咋样儿?”
“印经理有一个关系,这种裤子最少可以搞到500条的。只是来回路程得跑4-5个钟头,即使帮忙,也要到半夜10点回中市了。还有一条,这笔业务必须按总价的65%提成,作为救火费。”
“多少钱?”
“伍万零几吧!”
“我!我****奶奶!”丁子英破口大骂。“咋这么狠!”
“消消火儿吧,我看人家也讲了理由,上厂家一下子抓这么多货,运费得2000多,红包又得2万多,就这也不定人家给不给货,何况……”梁卓峰看见丁子英的双眼喷出一种吃人的光线,吓得不敢说了。
“继续说!”丁子英反而不太急似的口气。
“人家印经理说,与你非亲非故,凭啥帮你,帮你一次,你以后就自己去那厂里,不等于明火执仗抢他的路子。”
丁子英听完,双手紧张地搓着,站在那里,浑身颤抖,半天才说出一句:“妈的,栽在那个推销员手上,王八蛋!”
伊汪水看他急成那样儿,开导他:“咱不行,过几天干点别的,不照样儿赚吗,有你爸这根柱子不倒,怕啥!”
“柱子!柱子!去你个球吧,懂个屁!好了!对不起!小梁快去找印章,我完全同意他的条件。”丁子英又掏出手机,“拿上”。
梁卓峰出来后,进了印章的店门。一进门,印章一把搂过来,“成了没有?”
“成了!我的一万,小伊的一万,可别食言哟!”
“放心吧,六千都给了,不就差一万四吗,等他的小店一关门,就过来给我干!每月每人500,咋样儿?”
“成!成!成!”梁卓峰高兴得象一只饥饿许久又找到了羊奶的小羊羔。
两人谈了一阵,小梁手机响了。
“喂,老板啊,印经理当然帮忙,已经联系好了,厂里可以解决,要你拿现款啊!对!另外还说,咱店儿里不准去人,对!我也没法儿,一个外地人,好吧,Byebye!”
梁卓峰打完手机,更是高兴了,“印章啊印章,我们为你把良心都喂狗了,就看你守不守诺言。”
“放心吧,所有的客户,不管多大的生意,从来不用签协议,我印章的信誉是没人不承认的!”
其实这笔业务对丁子英来说大费周折,对印章来说纯属一个子虚乌有的整人圈套。
丁子英在小梁回到店里后,忙跟阮妮联系,费了半天口舌,阮妮才甩出一句:“干脆你退订金吧,看在常在中市混的份儿上,赔偿也不要了,我们直接找印章好了!我现在就去!真是的,耽误多大的事儿啊。”
丁子英直觉得碰见了活菩萨,把全世界所有的感谢人的词都调出大脑,对阮妮感激万分。
这么一来,事儿算是摆平了。印章到手5万元整,还少要了丁子英的救火费的零头儿。
丁子英开店时就借遍了好友,这下赔进去5万块,再也没地儿借钱,时装店终于贴出了转让的红纸广告。
伊汪水和梁卓峰得到了各自的酬劳并得到了印章的录用。
推销员的裤子及丁子英的一些贱卖的余货,全由印章接下了。背后推销员获得了额外的5000元好处费,而且与印章的关系更亲密无间了。
阮妮获得了5000元的辛苦费。
只用了一个星期,连策划带完毕,不但得到了两万元的净收入而且搞掉了对手。
是有点儿太狠了!不过一个孤儿,一个没有官老子,富亲戚,更没有他施展才干的舞台的印章,为了保住自己的江山,就必须以攻为守。
历史上守业成功的皇帝,守土成功的战将,无不是以攻为守,最起码也是一个积极防御吧。
印章对平平可谓忠诚到家了。这些男人们的惊涛骇浪,他几乎全说给她听。
老九杨域平知道后,在电话里曾说,“平平,一个男人干事业的手段,决不能与他个人的家庭生活挂勾,比如******,举国痛骂,但他对待家庭却是位不错的男人。假如,有一天你能体验一下独立创江山的滋味,就好了。”
平平却说:“这种人,我真不敢相信今后会出什么事儿。”
“平平,他还年轻,可以再造嘛,何必这么看呢。假如他被丁子英挤垮,可能你就放心了。”
“反正我说不清。”
“何必认真呢!看一个人,要全方位,假如一个人的综合形象包括10个方面的话,有七点或六点够格儿,就可以了。这就是那些善于用人的成功者的普遍准则啊!”
老九口里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