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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哥哥

正午灼热的阳光下,一个干干瘦瘦的少年正轻轻的走在一个污水横行的小巷。他脸上黑乎乎的只能看清一双机灵的大眼睛,身上挂着一件不出颜色的袍子,袍中隐隐露出一块酱紫色的肉块。

少年狸猫一般轻盈的钻出小巷,撒腿就跑,迅速消失在迷宫一样的棚户之中。很快,一个睡意未消的成年人就冲到了巷口,手里拎着一柄拎着满是豁口的锈刀。少年早已不见,于是愤怒的成年人就把满嘴的脏话宣泄在了空气之中。骂了好一阵子,似乎觉得没意思,又摇摇晃晃朝着来路走去。

少年在垃圾区内躲躲藏藏的跑了好一阵,毒辣的阳光让呼吸像是吸进一团团火焰一般,可是少年却丝毫不敢停下来。转了不知多少圈,再三确定没人跟来之后,他最终钻进了一个已经塌了半边的低矮房屋中。屋子里面的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少年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肉块从怀里拿出来,如同祈祷一般虔诚地轻声说道:“大傻,起来吃东西了,你猜今天我给你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我带了肉回来,是肉哦!你都睡了三天了,今天应该醒了。吃了肉,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肯定什么伤都会好的,你不是饿了吗,起来吃肉好不好?”说着说着,少年泪眼模糊。

床上的小身影动了动,缓缓的坐了起来。小孩子看起来有七八岁的样子,看上去很是腼腆无害,但是眉心的一道剑痕似的伤痕,让这张脸看起来有些危险的味道。

长久的沉睡醒来有些不适,他捂着自己的额头,昏沉沉的脑袋里什么都没有,像是泥浆一般的黑暗。

黑暗?一大团记忆直接在脑中炸开,一时的冲击让他忽的一愣。那团记忆虽然庞大,可是却只包含两道气息。其中一道气息灼热无比,犹如焚天烈焰,另一道气息锋芒毕露,像是利剑开天。他感受着两道气息,凉气从顶心一直窜到后脊。生命的本能告诉他那是无比危险的所在,于是他把那团记忆藏在了记忆深处。

“那是什么人气息,天神的?”他心里嘀咕着。天神?他忽然僵住了身子。一段悠久的往事从记忆的海沟之中浮现,像是最深沉的梦里。在梦里,他是号称死神的杀手,为了换酒喝,他到一个叫地狱之门的地方借翡翠。本来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却不巧敲响了自己的丧钟,被一个天神一般的青年杀死。他记得青年掌中的锋芒,仿佛一柄开天利剑。

无数遥远的记忆不断翻涌,杂七杂八的片段在眼前闪烁。于是,他记起了,他叫白夜,他记起了前世的所有,也看到了今生的一阕。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眼前,他看到了一个盯着自己的少年,那是养他的哥哥。

少年看到白夜看自己,终于确认天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于是把白夜紧紧的抱在怀里。少年身上的酸臭味让白夜的眉头紧皱,他最终忍住了推开少年的冲动,任凭少年抱着自己放肆的笑着。终于,少年在白夜窒息之前放开了他,他忍不住来了一次深呼吸,可惜,空气中的味道也不怎么样。

“人生还真是艰难,喘口气都……咳咳……”白夜被呛的忍不住咳起来。

“好你个馋嘴的大傻,你一定是听到我说肉了所以才醒的,对吧?你可不能死啊,你要知道,你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白夜这一次晕倒,是因为自己捡到了半张面饼不肯交出去,就被一群大孩子按在地上狠狠的打。死亡的威胁,最终唤醒了他沉睡的灵魂。

少年把手里的肉块撕了一大半向白夜递了过去,说道:“吃吧吃吧,这次不会有人来抢东西了,要是他们再来,我就打跑他们。我很厉害的,你看今天,我就弄来肉了对不对?只要你好好的,以后我每年都给你弄肉吃!还有啊,……”

伴着少年的唠叨声,白夜细嚼慢咽的吃掉手里一半的肉。随后,他一边把手里剩下的肉递向少年,一边说道:“哥……哥,我叫白夜,你叫什么名字?”这声哥哥叫的有些艰难,他感觉自己很吃亏。

少年伸手接肉块的动作僵在了半空,眼中的温柔瞬间爆炸成了惊讶。他慌忙问道:“你记起来你是谁了?你知道自己叫白夜了?”

“嗯”白夜点点头,然后溜下床,径自走到墙角拿起陶罐喝水。身后少年喋喋不休的声音再次传来:“实在是太好了,我们家大傻不傻了,哈哈哈哈……不对,现在不能叫大傻了,应该叫白……白……白夜!对,白夜!

白夜啊,等你彻底好起来之后,我们能够在垃圾堆那边占一大块地方,到时候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到时候啊,我们捡到的东西就一定能吃饱肚子,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的去偷东西吃了。话说今天那个屠夫真的是机灵啊,我刚拿到肉出来,他随后就追了出来!他……”

当白夜转身的时候,看到少年正在手舞足蹈的勾画着美妙的蓝图和愿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阳光照着他清澈的笑容,让这间昏暗的小屋子变得亮堂堂的。

门外传来了一阵远去的脚步声,少年舞动在阳光中的手臂僵在半空,而后他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一下窜出了屋子,盯着一个方向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肉块。

白夜看看少年,转身从床底的石板下面取出一柄断刀,轻轻挥了几下,撇撇嘴嘀咕道:“生疏了不少,不知道还行不行。”

白夜握着断刀,走出低矮的房子,在屋子外的一段枯木上坐定,静静消化着食物,顺便等待着老朋友,三天前,他们曾和白夜有过亲密的接触。

哥哥站在烈日下,冷汗淋漓,他站在白夜面前,说道:“把刀给我,你跑吧。”

白夜看看这个便宜哥哥,轻轻笑了笑,说:“放心,有我在,他们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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