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唧唧……”江源县竖井街的一户民宅里传出这样的声音。循声望去,赫然入目的是一个被绑在窗户护栏上的男童。男童下身没穿衣服,双手握着窗户的横木,紧贴在钢筋上的小脸已经有些变形。
邻居们说-这个孩子叫彬彬,5岁,不怎么会说话,被拴在铁窗上已经3年。他的妈妈离家出走,父亲每天都去打零工赚钱,平时,好心的邻居常来照顾他。
邻居们说,这孩子好像有些智障。虽然不会说话,但会哭、会笑、会生气、会高兴。偶尔获得“自由”时,他会极度亢奋。他没有玩具,唯一的乐趣就是扒墙皮、抠窗台……当我们来到竖井街的这户居民家时,一进大门,在一片玉米秧后面,一个身上绑着粗绳的小男孩跳入眼帘。这个男孩浑身肮脏,散发着异味,身边聚着许多苍蝇。一条粗绳在窗户护栏的钢筋上打着大死结,粗绳的另一头经过孩子的双肩牢牢系住他的胸部。小男孩正趴在铁窗上,脸颊紧紧贴着钢筋,眼睛紧盯着我们,不断发出“唧唧”的声音。
房子的主人鞠先生说,2002年秋天,他把房子租给了彬彬的父亲,是他父亲把他绑在窗上的。每天早晚各喂他一顿饭。附近的一位邻居说,他的父亲因在外打工,每天早出晚归,每天中午,邻居们谁家饭菜吃不了,便拿来些给彬彬,平时大家买水果也分给他一份。鞠先生说,彬彬可能是因为一直被绳索绑着,接触的事物太少,因此现在连什么是吃的、什么是用的都分不清。彬彬因长期被拴在铁窗上,只要他父亲一解开绳索,他就会找机会溜出家门,极度亢奋。“这孩子四处乱跑,把院子里的大白菜全给拔了,又抓狗又抓鸡的,邻居追撵他,他就跑到大道上,面对飞驰而来的汽车也不知躲闪。”另一位邻居说。
彬彬的家非常简陋,没有一件家具,土炕上只有一床破被褥。由于被绑着,彬彬的活动空间十分有限。屋内靠窗的白墙已经露出了红砖,一大块墙皮都没有了,炕上的地革也都成了条状。“这些墙皮都是彬彬扒掉的,地革也是他撕碎的。”鞠先生说。“孩子他妈只是在临走的头一晚说要去南方打工,我没同意,不想第二天一早,她没给我和孩子扔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我也爱孩子,可我必须出去挣钱。”
彬彬的父亲伍庚林,这个在矿井做临时工的30多岁的汉子,胡子邋遢,穿着褴褛。2002年秋,他和妻子带着彬彬从四川来到江源县,当时彬彬一直由母亲照顾。彬彬刚满两周岁时,母亲便离开了,从此杳无音信。
“把孩子整天绑在铁窗上,我也于心不忍,但我没有其他办法。矿上的工作又危险又紧张,我不可能每天背着孩子下井。我曾花450元雇了个人照看彬彬,可人家干了不到20天,就把钱全都还我,说什么也不干了。没办法,我只好把彬彬绑在家中。”
“这孩子不会说话,大小便经常失禁,而且乱跑乱动,街上的车很多,房子后面又有一米多深的洗煤池,我真怕孩子出意外……谁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儿子?可我有什么法啊!”
伤心的泪水在伍庚林的眼眶里转。
孩子的母亲呢,她在哪里?-面对这无辜可怜的儿子?三年前,她突然一早起来,便抛夫别子,远离家乡。是捱不过家庭的这般贫困,或是早已移情别恋?总之,人性中最本能的母爱早已缺失,更莫言夫妻情谊!
孩子彬彬呢,他已无言表达对这个世界的感受。只有他那悲凉的眼光似乎在说-父母啊,你们离异,为何不想想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