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开学的时候,家里来电话,父亲感觉不好,打算来看病,让刘星雨准备准备,白若兰听了有些不满。
“上个月不是说挺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病了,在县里医院看看还不行?非跑这么远来。”
“没病也该来看看。”
“有啥好看的,大热天,窄房窄地的,住哪儿?”
“挤挤呗,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去住旅馆吧。”
“他们来了,我回家住去。”
“也行,就是在家,也怕照顾不过来。”
刘星雨的父亲由大儿子和二姑爷陪着来的。父亲黑瘦黑瘦的,显然病得很严重了,这连白若兰也看出来。既然病到这个程度,什么也不能说,敷衍了半天,晚上便收拾回娘家去了。
第二天刘星雨就去联系医院,找了个熟人,住进医大附属医院。经过检查,最后确诊,需要住院治疗,医疗费大约六七万元,交费即可做手术。
根本没意识到病得这么严重,从老家只带了五千元钱,刘星雨忙找妻子商量。
“那么多?”
“这已经是最低线了。”
“其实说句不中听的话,都七十来岁的人啦,做大手术恐怕也……”
“医生说手术没多少危险,以爸的情况完全可以。”
“医生当然这么说,要不然哪儿挣钱去呀。再说,有那么多钱不如好好伺候几年,就算手术做好了还能活几年了哇。
“能活几年算几年,总不能有病不治吧。”
“他们都同意治?别你一个人在这儿充好汉。”
“当然同意。”
“那就出钱哪,一人一万,不就结了,他们出,咱们也出。”
“一时让他们拿那么多不现实,能不能咱先掂上,将来他们还咱们。”
“我是不干那事,老爷子长病都拔不出钱来,病好了还能拔出来?别糊弄傻子。跟你说,既然老爷子在这儿,该管的我们不能不管,也不能深管,他们出不出钱我也不管,咱就出咱哪能一份,一万块钱明天拿到,多了,没有。”
刘星雨刚要张嘴,她一摆手:“别说了,说也白说,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给他们,将来我指着啥过呀,再说房子马上就得交钱了。你该干啥就干啥去,明天一早给你送过去。”
见刘星雨没动,又道:“走吧,现在是上班,不是在家。”
刘星雨没法,只好出来,想找岳父岳母说说这事,又不好开口,就朝姑父家来。姑父答应借一万,跑到单位借了一万,孙维民送过来一万。思量一下,也没别处可借了,还是找妻子说,她要是答应再多出一点,算一算,也就差不太多了。
第二天白若兰送一万五千块钱到医院,听说丈夫借了那么多钱,一下子急了,医院走廊里就和丈夫嚷了起来。“也不商量,是小数目吗?现在欠下了,到时候谁还?”说什么要把钱带回去,刘星雨拉她到僻静处,好说歹说才算留下,临走她留话,“要是再敢借债,跟你没完。”
“不借怎么办?难道去偷?”刘星雨也有些急了。
“那也是本事,人都能偷来,何况是几个钱。对呀,你不是有个富婆的相好吗?跟她张张嘴,几万块钱还不是小菜一碟,要是借,向她借,我不拦你。”
刘星雨冷笑了一声:“我跟谁借就不用你管了,也用不着你还。”说完扔下妻子回病房去了。白若兰气得直跺脚,想追上去打架,可人太多,事也不光彩,传出去被人笑话。只好压着火,回家了,发誓再不到医院来。
刘星雨为剩下的钱东跑西跑,又借到六千,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其余的还没有着落。他不敢在医院里呆,看着父亲,看着大哥和姐夫,他心里难受。坐着车满街转,恨不得眼前突然出现个鼓鼓囊囊的包,打开一看里边塞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