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怎么一百啦!"
"一百还少哇?你哥你姐一分还不给呢!"
"不能和他们比吧."
"怎么不能和他们比?闺女,儿子都一样的,凭啥他们不给就我给?"
"条件在这儿摆着,怎么能攀他们呢!"
"条件不好怨我呀,是他们自己无能,老的可没少给他们一只眼睛,半年耳朵."
"你怎么能这个样子?"
"就这样,不是一天啦."
"我听见了,小点声好吗?"
"大声惯了,不会小声说话."
"你讲不讲道理,我念了这么多年书,总该多出一点儿吧!"
"那是他们不上进,要是他们中有个出息的,还轮不到你念书呢!告诉你,问我要就这些,多一分也没有.你装孝敬,充大方就挣去."
一想到在那个曾经见过,现在有些记不起来的又土又老的乡下人身上花钱,白若兰真舍不得.她是结婚那年回丈夫又远又偏僻的家乡去过一次,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一次旅行,体验一下生活而已,虽有些不快,但还能忍受.她根本不在乎那里条件有多差,毕竟不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家在濒海的大都市里,这里只是丈夫父亲的家,等于是别人的家.她只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叫那个又老又土的乡下干巴老头一声"爸".
她对公公最清晰的印象是,儿子结一回婚,当父亲的就给了一千块钱,也真拿得出手,想想就是一肚子气.如今心里不痛快,更念不起个好来.
"跟你讲清楚,再有类似今天这种情况,以后别指望给你爸邮一分钱."
刘星雨本来想好了缓和的办法,但听了这话,心中不免火起,此时做出让步已不现实.他平静了一下,起身进卧室,背后白若兰说了些什么都不理睬,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
半夜渴醒了,才发现妻子不在床上,来到厅里打开灯,白若兰仍然坐在那儿.
"这头倔驴!"刘星雨又是气,又是乐,又是可怜.
"睡觉吧,明天还加班呢!"他伸手去抱她,她挣扎着不让他靠近.
"别碰我,用不着你管."
当刘星雨把今天吃饭的经过讲述一遍,尤其是谈到六十元一小时家教,白若兰什么气都没有了.吃了丈夫预备的点心,喝了丈夫倒好的水,拉着丈夫的手睡觉去了.
刘星雨就知道只要自己能往回拿额外的钱,妻子一定会满意.但每一次都是自己让步,他感到有些委屈.妻子睡着以后,他瞪着天花板,心里不是滋味.讨好她而浪费宝贵的时间,值不值?为了博得别人的欢心而丢下自己的事业,值不值?
刘星雨等妻子睡熟了,小心奕奕地下床,出了卧室,来到自己的小天地中.
晚上,他不能在卧室里看书工作,白若兰睡觉很轻,稍微有些声响都会吵醒她,台灯的光线也会影响她的睡眠质量.刘星雨只好把厨房搬到阳台上,腾出来的地方作为工作室.只有三四平米大小,一张写字台,一架书占去大部分空间,余下的地方将将放下一把椅子,好在人是坐在椅子上的,否则二者很难兼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