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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泰人到底源于何处

关于泰族的起源问题,多年来在学术界一直是一个争论不休的问题。

泰国学术界对其民族起源主要有两种观点:一种认为,泰族起源于中国西北与前苏联接壤的阿尔泰山;后来经过了多次迁徙,先从阿尔泰山迁入四川,又从四川迁到云南,最后才迁到泰国的素可泰,最早提出这一观点的是美国人杜德。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泰族(掸族)发源于中国的四川北部与陕西南部的九隆山中。这一观点是一个名叫拉古伯里的英国教授最先提出来的,他认为,“早在公元前2208年,泰族就已经在中国人到来之前在中国建立了自己的国家……”

拉古伯里的论点发表后,很快得到泰国史学界的认同,并广泛流传。其中泰国最著名的代表人物是被称为“暹罗历史之父”的丹隆·拉查奴帕亲王。1924年他在泰国朱拉隆功大学发表的题为“暹罗史”的演讲和1934年出版的《论古暹罗统治的性质》一书中重复了拉古伯里的论点,并加以发挥,声称“古代泰国的土地上主要居住着拉瓦族、孟族和高棉族,而泰族则生息在与中国接壤的西藏一带(指现今四川),大约在佛历500年(公元前43年)被中国人驱赶才迁徙到中国南部的云南……”自那以后,所谓“泰族受汉族压迫南迁至中印半岛”的说法便通过各种媒介和多种著作流传开来,以后又被编入了大、中、小学历史教科书,目的显然是要唤起人们对过去泰国光辉历史的怀念和对中国汉族压迫泰族的仇恨。

上述两种观点都是没有可靠根据的,而且都是西方人提出来的。泰国的一些学者也对“泰族发源于中国北部和中部,以后遭中国侵略逐渐南迁至现今泰国”的观点持反对态度。他们公开发表论著,用事实批驳上述理论。由于国内反对“南迁理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泰国教育部后来不得不将教科书中有关“泰族起源于中国北部阿尔泰山一带和中国中部”的内容删去。然而,泰族人到底起源何处的问题却一直没有定论。

中国学者认为,素可泰时代以前的泰国历史以及其民族起源是中泰两国学术界共同关心的重要的学术问题,由于这些问题不仅涉及泰国史,而且也涉及中国和泰国关系史,可以说是一个国际性的学术问题。早在1975年,中国的云南省就组成了一个以陈吕范教授(原云南省社科院东南亚研究所所长)为组长的中泰关系史研究小组。这个小组经过几年的努力,根据当地的地理环境、民俗风情以及史料文献进行了大量深入的调查研究。在此基础上,陈吕范发表了一篇题为《南诏、大理重要文物浅析》的学术论文,并与杜玉亭共同发表了另一篇《忽必烈平大理是否引起泰族南迁》的论文。这两篇论文有力地驳斥了西方学者所说的“汉族压迫泰族使之南迁”和“大理是泰族国家”的论点。他们对南诏、大理国的文物研究中发现,南诏、大理国文化与泰族的古代文化是不同的。这些文物反映的是族和白族文化特点,白两族的语言都属于汉藏语系藏缅语族,而泰语属于汉藏语系壮侗语族。从宗教上来看,南诏、大理国所信奉的佛教是从印度经西藏传来的大乘佛教,而缅泰地区所信奉的佛教则是小乘佛教。从这一点上说,泰国的佛教也不是从云南传去的。陈教授的结论是:泰族的发源地既不是中国的川北陕南,也不在阿尔泰山,而是中印半岛北部和云南南部峡谷平原地带。“这个亚热带河谷平坝地区,海拔不到1000米,气候炎热,雨量充沛,自古以来,泰族先民——古掸人就在那里生息和繁衍。”

其实,许多严肃的中外学者,早就根据大量的中外历史文献记载以及考古学、语言学和血型学的成果,对亚洲各民族的起源作过长期的深入研究,并且取得了不小成绩。从语言上看,泰语属于汉藏语系壮侗语族,因此泰族的族源应该是古百越人。古百越人也是汉族的主要来源之一,原来分布在中国东南沿海(江苏、浙江、福建、广东、广西)以及越南北部、老挝和泰国。古百越人大多数已经融入汉族,未及融入的部分就形成属于汉藏语系壮侗语族的各民族,如侗、黎、傣、壮、佬以及泰诸族。因此,泰族人与中国东南沿海各省的汉人的有血缘关系,而与同属壮侗语族的各民族关系更加密切。中国境内与泰族关系最密切的是壮、傣两族,三者的语言很相近,构成一个语支,叫“壮傣语支”。许多学者认为,泰族与中国境内的傣族实际上是同一民族。古百越人并不起源于阿尔泰山,也没有分布到黄河流域以及四川、云南、西藏。泰国的考古发掘也证明,在漫长的岁月中泰族已形成了具有独特民族特点的古代文化。

中国学者的研究成果和观点在泰国也引起了极大的关注。泰国前总理克立·巴莫亲王在一家报纸的专栏中写道:

“说实在的,我们泰国对于自己的过去是知之甚少的。我们还不能确切地知道我们起源于何地。关于泰人来自北方的理论,目前已有历史学家或考古学家开始产生怀疑,有几位认为,泰人不是从其他地方迁来的,而是起源于我们现在居住的地方。

关于泰人的起源和从什么地方来的问题是一个明摆着的问题。我们还必须继续深入探讨,以丰富我们在这方面的知识。看来要寻找充分的根据还得到中国去,因为中国人很善于记载他们所发生的事件,喜欢搜集他们所了解的其他民族的各种具体情况。”

关于泰国的族源问题,另一位泰国前总理江萨·差玛南在接见中国文化代表团时也说,“泰国的历史是西方人写的,西方人写的历史不太正确,我们要共同研究。”

由于中国云南省的西双版纳、德宏等地区的傣族与泰国的泰族有着密切的亲缘关系,泰国各界人士对这些地区极感兴趣。1975年中泰建交后,泰国的多位领导人,如前总理克立·巴莫亲王、炳·廷素拉暖、川·立派,以及诗琳通公主和泰国其他军政要人都对云南省进行过访问和考察。许多泰国学者也多次访问云南,就泰族起源问题同中国学者进行了广泛的学术讨论,并对一些地区进行实地考察,召开学术研讨会。同时,泰方也多次邀请云南学者访问泰国,就有关问题进行交流和探讨。

然而,泰国国内至今仍有“泰族是从中国长江以北地区南迁来的”、“泰族南迁是因为受中国汉族的压迫”以及“南诏国和大理政权是泰族先民建立的”等说法。这些流传已久的说法是难以在一朝一夕就能彻底更正的。真正要解决这些历史问题,还需要两国学者本着科学的态度和求实的精神进行深入研究;加强联系,增进互相了解,以达到尊重事实,认识真理的最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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