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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少年学徒

波士顿是当时英国北美殖民地的经济中心,也是大西洋海岸的著名商业港口,每天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船只停靠港内。南来北往的船舶满载着各种各样的货物,形形色色的水手传诵着千奇百怪的故事。

忽然有一天老富兰克林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本杰明常常往港口跑,和水手们交朋友,听他们讲航海的故事,向他们学习航海知识,或者独自坐在大海边,眺望远方陷入冥想。小儿子对大海的迷恋,引起老富兰克林的担忧。就在几年前,本杰明的一个哥哥悄悄离家,航海远行,至今杳无音信。变幻莫测的大海已经夺走了他的一个儿子,这足以使年近六旬的老富兰克林从心理上对大海产生一种畏惧,他真怕敢想敢干、颇有主见的小儿子做出让他难以承受的事来,那样,他会伤心欲绝的。何况,本杰明毕竟年龄太小,尚无谋生手段。

为了及时打消本杰明出海远航的念头,父亲决定尽快给他找个职业,把他的兴趣固定在陆地上。于是,一有时间,老富兰克林就领着本杰明在城里四处游历,有意识地让小儿子观看木匠、铜匠和砖瓦匠等行业工人的工作过程,他在一旁暗暗观察儿子的兴趣。他们几乎走遍了全城的大街小巷,父亲仅仅发现,本杰明不但不喜欢制造蜡烛和肥皂的职业,许多行业都引不起他的兴趣,这就更加深了父亲的忧虑。终于有一天,父亲看到本杰明在一架制造刀具的车床前驻足良久,且看得凝眸入神。飞转的皮带轮,一块铁片在片刻之间被打磨成一把寒光闪烁、锋利无比的刀具,这一切如同变魔术一样,令本杰明感到十分神奇。父亲高兴极了,当即决定让本杰明拜师学艺,可是,终因师傅索要学费过高,老富兰克林无力承担,只好作罢。

一晃又几个月过去了,本杰明的职业还没有着落。但是,从他辍学回家后近两年的时间里,他却阅读了大量的书籍。父亲的藏书,本杰明差不多都读了一遍,那些书大部分都是关于神学论辩的。渐渐地,具有无神论思想的本杰明认为,读这些书是在浪费时间,于是,他开始寻觅好书来读。他把父亲给他的零用钱都用来买书,看过后,或者卖掉,再买回新书,或者干脆去和别人交换没读过的书,这样,花费不多的钱,就能读很多的书。这一时期,他读了许多好书,如约翰·班扬的《天路历程》、普鲁塔克的《名人传》、狄福的《计划论》和马泰博士的《为善论》,这些书对本杰明·富兰克林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对他的人生观、世界观的确立起到了重要作用。

老富兰克林见小儿子读起书来如饥似渴,便想到:“这么酷爱读书的孩子,应该让他从事一种和书有关的职业。”当时的波士顿,印刷业刚刚起步,印刷所在城里真是凤毛麟角,懂印刷技术的人也是屈指可数。“对,就让本杰明去学习印刷术,将来当一名印刷工人。”老富兰克林认为自己的想法再好不过了,他总算为小儿子找到了理想的职业。

恰巧,就在本杰明12岁那年的秋天,哥哥詹姆斯从伦敦归来,他不仅带回了所学到的印刷技术,还带回了一架印刷机及全套字钉。詹姆斯打算在波士顿开办一个印刷所。于是,父亲决定把本杰明送到他哥哥的印刷所当个小学徒。

按照当时的习惯,学徒工要与老板签订学徒合同,还要交纳一定数额的学费,即使是詹姆斯和本杰明这样一对亲兄弟,也未能例外,而且,詹姆斯也没有看在兄弟的分上给予本杰明什么优惠,合同上的规定十分苛刻:本杰明从12岁至21岁在詹姆斯的印刷所里当学徒,作为老板兼师傅的詹姆斯负责向他传授印刷技艺。学徒期间,徒弟要绝对服从师傅的安排,执行师傅的指令,不做损害师傅利益的事,忠于师傅;中途不得随意离开;除供给食宿和必要的衣物及用品外,不支付任何报酬,只在学徒期限的最后一年领取最低工资;一次交足10镑的学费。

尽管合同对学徒很不公道,但是,为了早日让本杰明安定下来,父亲还是痛快地替他答应了。

起初,仍然沉浸在航海幻想中的本杰明坚决反对父兄的安排,他认为,不论是当一个制造蜡烛和肥皂的手艺人,还是做一名印刷工人,其意义和性质都差不多,都与他的充满浪漫色彩和冒险精神的航海理想相去甚远。

哥哥詹姆斯以为小弟弟一定是因为怕苦怕累,才不肯给他当学徒,就狠狠地训斥了本杰明一顿,骂他好吃懒做。

知子莫若父,老富兰克林很了解小儿子的心思,也知道该如何说服这个倔强的孩子。他特意去买来一本刚刚出版的新书,亲自送给本杰明。本杰明双手接过散发着油墨芳香的书,情不自禁地捧到鼻子下边深深地闻着。

父亲微笑着说:“这油墨的气味,有多香,多好闻啊!”

本杰明边闻边点头回答说:“是啊,我真喜欢它。”

父亲感叹说:“印刷工人多幸福啊!”

“您说什么?”本杰明不解其意。

父亲趁机进一步诱导说:“孩子,你那么喜欢读书,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书是怎么来的吗?”

“是从店里买来的呀。”

“谁是书的第一个读者?”

“我……我不知道。”

父亲指着书说:“书是在印刷所里做出来的,印刷工人是每一本新书的第一个读者。”

本杰明一下子明白了父亲的用意,他睁大双眼,目光闪亮地望着父亲。

老富兰克林接着说:“你看书的时候,不是经常能发现一些文法和词语方面的错误吗?你还在旁边做了改正。印刷工人如果在排版的时候,不让书里出现这些错误,那么,读者就会看到没有错误的书啦。”

本杰明兴奋得脸颊都红了:“爸爸,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喜欢当一个印刷工人,我明天就去詹姆斯那儿。”

从此,本杰明·富兰克林与印刷业结下了不解之缘。从他成为一名印刷所的小学徒之日起,他便正式步入了丰富多彩的人生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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